律師資格考試委員會用挂號郵件把考試結果通知參加考試的人。在法學院,常常可以聽人談到,有些新手不分朝夕地等候,待到看到結果,卻癱倒在郵箱邊。也有人會發了瘋似的滿街奔跑,一邊像個白癡似的揮舞著帶來好消息的那封信。這樣的故事多的是,當時聽了覺得好笑,現在我卻不覺得有什麼幽默可言。
30天已經過去了,我日盼夜盼的那封信依然無蹤無影。我用的是家庭地址,因爲我決不想讓布魯索事務所的任何人有拆閱它的可能。
第31天是個星期六。這一天我可以一直睡到9點鍾,我的工頭才會用一把粉刷來敲我的門。我房間下面的汽車房突然要粉刷,盡管我看挺好,她還是做出了這一決定。她花言巧語誘我下,說什麼她已爲我煎好了鹹肉
蛋,很快就會冷掉,所以快起來吧,
愛的魯迪!
工作進行得順順當當。粉刷這玩意兒立竿見影,其結果令人頗爲開心,因爲我能看到進展。高空的雲層擋住了陽光,我幹得從容不迫,不快也不算太慢。
下午6時,她宣布收工的時間已到,我已經幹得夠多,她有一條有關晚餐的絕妙消息——她要爲我們倆做一個蔬菜比薩餅!
昨天晚上我在尤吉酒家打工,一直幹到今天淩晨1點,現在自然不想再去,因而在這個周六之夜,我無所事事。更糟的是,我也不想做什麼事。和一位80歲的老太太共享一個蔬菜比薩,這居然會有吸引力,實在令人悲哀。
我沖了個澡,穿上卡其褲和運動鞋。我走進屋子時,聞到一從廚房裏散發出來的古怪氣味。包娣小
正馬不停蹄地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呢。她以前從來沒有做過比薩餅,她對我說,仿佛我聽了這句話,應該格外高興似的。
比薩餅味道還不錯。綠皮西葫蘆和黃辣椒盡管有點容易碎,但她用羊酪和蘑菇把它們牢牢地嵌在比薩餅上,而且我已是饑腸辘辘了。我們邊吃邊看了一部卡利·格蘭特和奧黛莉·赫本演對手戲的電影。大半時間她都在哭泣。
第二部片子是《波各特與巴卡爾》,這時我的肌肉開始酸疼。我很困。可坐在沙發邊上的包娣小,卻凝神靜氣,不漏過這部她已看了50年的電影的任何一句臺詞。
突然,她跳了起來。“我忘了一件事啦!”她邊叫邊向廚房跑去。接著我就聽見她翻動紙張的聲音。她手上拿了一張紙,跑了回來,像演戲似的站在我面前,宣布道:“魯迪!你通過資格考試啦!”
她手裏舉著一張薄薄的白紙,我撲過去一把奪了過來。這是田納西律師資格考試委員會的來信,收信人當然是鄙人,在這張紙的中央用粗打著幾個莊嚴雄偉的大字:“祝賀你。你已通過資格考試。”
我飛快轉過身來望著包娣小。在這刹那之間,我真想爲她如此粗暴地侵犯了我的隱私而刷她一個嘴巴。她早就應該告訴我,而且她無任何權利拆開這封信。可是,她的每一顆又灰又黃的牙齒都已露了出來,眼睛裏充滿了淚
,雙手捧著臉。她幾乎是和我一樣激動一樣高興啊!我的憤怒立刻變成了洋洋得意。
“什麼時候收到的?”我問。
“今天,你刷牆的時候。郵差敲了我的門,要找你,我說你正忙著呢,我就替你簽了字。”
簽字是一回事。拆信是另一回事。
“你不該拆嘛,”我說,但已經不生氣。在這樣的時刻,是無法生氣的。
“我很抱歉。我還以爲你希望我拆呢。這不是令人非常激動嗎?”
的確是。我輕飄飄地走進廚房,咧著嘴巴像個瘋瘋傻傻的白癡,深深地呼吸著無憂無慮的空氣。一切都妙極了。這個世界多麼美好!
“咱們來慶祝慶祝。”她調皮地微笑著說。
“什麼都行,”我說。我想跑到後院,對著星星大叫大喊。
她把手伸進一只櫃子,摸索了一會,露出了微笑,慢慢地取出一只式樣古怪的瓶子。“這是我爲特別的場合專門留著的。”
“什麼酒?”我接過瓶子問。在尤吉酒家,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酒。
“甜瓜白蘭地。勁兒大著呢。”她咯咯一笑。在現在這樣的時刻,我什麼酒都願意喝。她找了兩只式樣差不多的咖啡杯——這座房子裏從來不喝酒——倒了半杯酒。酒很粘也很甜。它的味道使我想起了牙科醫生的診所。
我們爲我交上了好運祝酒,碰了碰田納西銀行咖啡杯,每人都抿了一小口。這種甜瓜白蘭地喝在嘴裏味道就像兒童咳嗽糖漿,可是一到喉嚨口,火辣辣的卻像貨真價實的伏特加。她咂了咂嘴。“我們還是坐下吧。”她建議道。
才喝了幾口,包娣小已經在沙發上打起了呼噜。我減輕了電影的聲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是一種烈
酒,但在最初火辣辣的感覺過去之後,喝在嘴裏感覺倒還可以。我在後院裏坐在月光下一口一口慢慢地飲著。我滿面笑容,仰視夜空,感謝上蒼給我帶來這一美好的消息。
一直到太陽升起很久之後,這種甜瓜白蘭地的後勁才在我身上完全消失。我洗了淋浴,走出房間,輕輕溜進汽車,倒出車道,上了大街。
我把車開到一家雅皮士咖啡吧。這裏供應混合飲料和硬面包圈。我買了一份厚厚的星期天專刊,坐在裏面的一張桌子上開始浏覽。有幾條消息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作爲系列報導的第四篇,頭版上幾乎全是有關槳輪推進遊船失事的文章。41位高中生遇難。律師們已開始起訴。
引起我注意的第二篇,是本市新聞欄連載的系列調查報告最新的一篇,講的是警察的腐敗情況,特別是舞行業與警方的密切關系。布魯索作爲當地
舞行業臺柱威利·麥克斯旺的律師,他的大名在文章中出現了好幾次。布魯索作爲酒店老板及前聯邦調耷局刑事被告本尼·托馬斯——又名普林斯的律師,他的大名在文章中又出現了一次。布魯索作爲聯邦調查局可能正在追蹤的目標,他的大名在文章中再次出現。
我感到火車正迎面撲來。聯邦大陪審團一個月來每天都在開會。報紙幾乎每天都有連篇累牍的報導。戴克緊張不安的程度有增無減。
第三篇文章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在商業新聞欄最後一頁上有一篇短小的新聞,標題是“161人通過資格考試”。這是由律師資格考試委員會發布的3句話新聞,接著就是用極小的印刷字印出的、按字母順序排列的我們這些通過者的名單。
我連忙把報紙捧到眼前,激動萬分地找尋自己的大名。啊,在這兒!這是真的!辦事員們沒有弄錯,我已經通過了資格考試!我把名單迅速掃了一遍,其中的許多人我已經認識3年了。
我搜尋布克·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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