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事務所開展業務活動的證據,正在慢慢地不斷增多,盡管這些活動微不足道,無利可圖。到堆放著薄薄的一袋一袋的檔案,而且放的位置總是十分顯眼,偶爾光顧的委托人一眼就可以看見。我手上有一打法院交辦的刑事案件,當事人犯的不是重量級的輕罪,就是輕量級的重罪。戴克聲稱手頭有30份有利可圖的案卷,不過這一數字似乎偏高了些。
現在電話響的次數也更多了。在裏面裝了竊聽器的電話機上講話需要很大的學問。我每天都像從事戰鬥一樣謹慎。我不斷告誡自己,在安裝竊聽器之前,肯定從法院取得了一紙命令,允許他們這樣侵犯私人的通訊權。法官既然批准發出這一命令,竊聽就必然具有合法的成分。
我們前邊的那個房間仍舊擠滿了租來的折疊桌,桌子上擺滿了布萊克一案的文件。這表明一件真正具有紀念碑意義的工作正在進行。
至少在外表上,事務所是比以前忙多了。開業數月之後,我們的日常開支平均每月只有可憐的1700美元,而每月的總收入平均約爲3200美元。所以在紙面上,戴克和我可以平分1500美元(含稅)。
我們勉強生存下來了。我們最好的當事人是德裏克·道根;假如他的案子能以對方保險的最高額度25000美元了結,我們就可以松口氣。我們巴望該案在聖誕節前及時了結。這是出于何種目的,我說不上,因爲無論是我還是戴克,都沒什麼朋好友需要我們花錢爲其購買聖誕禮物。
我將利用聖誕假日,研究布萊克一案。2月離目前已經不遠了。
今天的郵件與往常有兩點不同。特倫特與布倫特事務所的信函一件也沒有。這種情況太罕見了,因而著實給我帶來一陣驚喜。第二點不同則令我大吃一驚,我差點兒要站起來在辦公室裏踱方步,以便使自己保持冷靜。
那是一個很大的四方信封,我的姓名地址全是用手書寫。裏面是一封印好的請柬,邀請我光臨本地一家購物中心珠寶店,令人眼花缭亂的金鏈、金手镯、金項鏈節前大甩賣。這是一種郵寄廣告,如果信封上的姓名地址是事前印好的標簽,我通常都是隨手扔進廢紙簍。
在請柬的底部,在商店營業時間下面,是用娟秀的筆迹書寫的姓名:凱莉·賴考。除此以外,沒有一個字。啥都沒有。只有這個名字。
我到達購物中心後,在裏面兜了1小時。我觀看兒童在室內溜冰場裏溜冰。我冷眼旁觀一群群十幾歲的少年到遊蕩。我買了一盤熱氣騰騰的中
飯菜,坐在溜冰場的觀衆席上邊看邊吃。
購物中心裏有成百家商店,那家珠寶店是其中之一。我第一次從店門前悄悄走過時,看見她正在作收款機。
我跟著一對年輕夫婦走進店堂,慢慢走向那長長的玻璃展示櫃。凱莉·賴考正在接待一位顧客,她擡頭看見了我,立即嫣然一笑。我向旁邊走了幾步,手肘靠在一個櫃臺上,打量那些光彩奪目像滑雪繩一樣粗的金鏈。店裏人很擠,幾位售貨員一邊唠叨一邊從盒子裏取出金器。
“我可以爲你效勞嗎,先生?”她說。她就站在我的面前,離我才2英尺。我望著她,全身酥軟。
我們滿面笑意,旁若無人地凝望著對方好久好久。“隨便看看,”我說。沒有人在注視我們,我希望。“你好嗎?”
“好。你呢?”
“好極了。”
“我拿幾樣給你瞧瞧好嗎?現在在大減價哩。”
她用手指指點點,突然之間,我們的目光落到了皮條客常帶的那種金鏈上。“很漂亮,”我說,聲音輕得只有她能聽見。“我們談談好嗎?”
“在這兒不成,”她說,身向我靠得更近。我聞到一
濃濃的香
味。她開了鎖,把櫃臺門拉到一邊,取出一條10英寸長的金鏈,拿在手上讓我瞧,一邊低聲說,“購物中心南頭有家電影院。買一張艾迪·墨菲拍的片子的票。坐在中區最後一排。我半小時以後到。”
“艾迪·墨菲?”我邊問邊欣賞著那條金鏈。
“很漂亮,不是嗎?”
“我很喜歡。確實漂亮。不過我想先到別的地方看看。”她完全明白我的弦外之音。“那你得快點回來,晚了就買不著啦。”活像一個精明的售貨員。
我的膝頭發軟,兩只腳輕飄飄地向購物中心南頭走去。她知道我會來,而且做了周密的盤算:電影院,墨菲的影片,後排的座位,中區。我坐在一個忙得發昏的聖誕老人附近喝著咖啡,竭力猜測屆時她會說些什麼,她心裏究竟有何考慮。我並不想看這哭哭啼啼的電影,直到最後一分鍾,才買票走進電影院。
她晚到了幾分鍾,在我鄰座坐下。她交叉著雙,裙子撩起,露出了雙膝。我的眼睛又不由得睜得老大。
“你這兒常來嗎?”她問。我哈哈一笑。她一點也不顯得緊張。而我卻實在緊張。
“我們會被人發現嗎?”我問。
“被誰?”
“你丈夫。”
“不會,他今晚和幾個哥們出去了。”
“又喝酒了?”
“是呀。”
這有非常深遠的含義。
“不過,喝得不多。”她想了一下又說。
“這麼說他沒有——”
“沒有。我們談談別的事吧。”
“對不起。我只是爲你擔心而已。”
“你幹嗎要爲我擔心呢?”
“因爲我一直在想你。你想過我嗎?”
我們望著屏幕,卻視而不見。
“時時刻刻。”她說。我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的?”我問。
“兩個星期以前。我們需要多幾個錢過聖誕。”
在從現在開始到聖誕節這段日子裏,她賺的錢可能比我賺的多。“他同意你工作?”
“我不想談他。”
“那你想談什麼?”
“你律師當得怎麼樣?”
“很忙。2月份有件大案要開庭。”
“看來你幹得很好嘛。”
“我在奮鬥,不過業務倒是在不斷增加。當律師常常挨餓,但是運氣一來,就會發財。”
“要是交不上好運呢?”
“那就繼續挨餓。我倒甯願不談律師這一行。”
“行。克利夫想要孩子。”
“那會給你帶來什麼好呢?”
“我不知道。”
“別生孩子,凱莉。”我的語氣那麼強烈,連我自己也吃驚。我們對視著,握著的兩只手捏得更緊。
我爲什麼要坐在一個黑洞洞的影院裏握著一位已婚女人的手?這是我目前的一個大問題。假如克利夫此刻突然出現,當場逮住我正依偎著他的老婆,那會發生什麼事?他第一個要宰的會是誰?
我們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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