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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栓上校的婚姻》第7節

第2小節
柳建偉作品

  [續王金栓上校的婚姻第7節上一小節],那是渴望溝通,那怕這種溝通是有限度的。

  董小雲的第二封信,就在這個時候寄來了。

  王大哥:

  從報上看到了那次地震消息,徹夜難眠。一家人,地震夜裏發生了,總有一個先驚醒的。可是你呢?你的家住在幾樓?要是一樓就好了。聽人說地震時萬萬不能跳樓逃命,給你提個醒。季節變化時,yi服要穿合適,這種時候容易生病。這也許都不該我來說,我這幾日剛好患了重感冒,就寫了這些。

  董小雲 ×月×日

  王金栓明知這些關心的幼稚,還是有點感動了。董小雲的第三封信來到時,王金栓立即去部裏請了探qin假。董小雲信中說:“我知道你還會繼續你的事業,你還會帶著你那顆高貴的心再次踏上故土,你還會再次墜入某個jiemei的淚河之中。我說不上該阻止你還是該支持你。你已經四十三歲了,你該享受一下生活。我很想成爲你踏上故土第一個你想見的人。從今天起,我每天中午十二點都會在菜市場東頭的電杆下等待,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看到電杆上系上三張黃se的手帕。

  王金栓沒有理由不去進行這次lang漫的冒險!那個接頭地點終于出現了,而暗號裏竟蘊涵著一個堅韌不拔的愛情故事。這不分明透露出了董小雲的誓言麼?她真的能一日日等下去?就像電影裏那個日本女人一樣,爲了表達自己依然愛著服刑的丈夫。

  他又在部隊工作了一周,買了十來只黃se手帕,串在一條線上,帶上回了涅陽。再等下去對董小雲就不公平了。王金栓想:細算下來,她已經等了二十來天,張良拜師也不過等了三個晚上,如果她真的還在等,這將意味著什麼呢?他完全被自己的想象感動了。這樣一個結果,從前他萬萬沒有想到過。

  上午十點,他下了汽車。吃了幾根油條,喝了一碗家鄉風味的糊辣湯,他平靜地沿著新修的一條大街朝菜市場街走去。路上,他仔細地研究了沿街商店的每一個招牌。

  菜市街攢動著一街男女老少的人頭,兩旁擺滿了各種時鮮蔬菜、各類肉架、幹菜櫃臺,吆喝聲、爭吵聲、叫罵聲,高高低低,粗粗細細,竟連成了片。王金栓踞腳朝東一看,人都擠得流不動了。十多年來,他沒買過菜,就仔仔細細看稀奇。

  看到一個男人爲了一分錢和一個老漢翻來覆去討價還價,他無法前進,就斜著cha到街的對面。這一下,他逆流而動,速度更加緩慢下來。走了一段,他又想返回街那邊。

  終于穿過了菜市街,王金栓走到那個電杆下面,看了一次表,見還有一段時間,他長出一口氣,擦了擦汗。

  他從旅行包中摸出那串黃手絹。周圍都是一些小商小販,賣shui果的、賣瓜子的、賣內yi內褲的、賣日用百貨的。王金栓一下子感到了一種荒唐。四十多歲的男人,再玩這種把戲,已經太老,又在這種衆目睽睽之下表演,就很滑稽。他又把手絹放進旅行包,拎上,走到附近人較稀少的梧桐樹下,點燃了一支煙。

  過了好一會,他又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心想,無論如何也該看—看樹。他拿出那串黃手絹順手搭在法guo梧桐的一個橫著的樹枝上。

  “賣手絹的,咋不懂規矩,快朝北邊挪挪。”

  王金栓回頭看看賣衛生紙的中年婦女,把軍帽從旅行包裏拿出來,冷冷地回答:“我在等人。”

  過了一會,他見太陽越發青了,就拎著包想在附近找個yinchu等那個十二點鍾的約會。

  正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王金栓眼裏慢慢變得熟悉了。那是一個賣蘑菇的少婦,應該說是一個中年婦女了。王金xing遲疑地又朝前走了幾步。

  一群買菜人圍住了她的架子車,王金栓看不見她的面孔。突然,一直低著頭的女人擡起了頭,用yi袖擦了一把汗。王金栓像是看見了一種馳名商標,完全回憶起來了。是玲兒,是自己的前妻玲兒,竟會是自己的前妻玲兒。

  王金栓眨眨眼,粗魯地撥開擋住他視線的一個高個子男人,又看了看。他很難相信這就是玲兒,可分明那就是玲兒。

  “玲兒——”

  他不由地喊出了聲,或許他還希望自己認錯了人,聲音遲遲疑疑,還有點怯怯的樣子。畢竟有十來年沒有見面了。這一刻,他完全忘了那個神秘而lang漫的約會,呆呆地朝那個賣蘑菇的女子凝視著。

  那女子慢慢扭過身子,目光在王金栓身上流動幾個來回,終于把一個膽怯的聲音送了出來,“金栓哥——”

  “你怎麼在幹這個呢!”

  這—聲吼把王金栓自己嚇了一跳。

  玲兒低下頭,半天不言語。

  “蘑姑咋賣哩?”老婦人的聲音加了進來。

  玲兒沒看到那老婦人,擡頭對王金栓道:“有什麼辦法,廠裏效益不好,快倒閉了,幾個月發不下來工資,廠裏要我們自謀出路。我會幹什麼?只好回老家種蘑菇。”玲兒指指背後正在掰蘑茹玩的小男孩,“一家三口,地也沒有了,不掙點錢,吃什麼?總得活吧!”

  王金栓遲鈍得連話都找不到一句,他感到自已被一種鈍器敲中了,感到模糊一片的痛,卻又不知傷在哪個位置。他伸手扯過男孩看一看,對玲我直:“他該上學了吧。”

  玲兒朝男孩張張口,大概是想讓男孩叫一聲王金栓,叫伯伯、叔叔太一般,自己也不願讓王金栓做兒子成千上萬個叔叔伯伯中的一個,遲疑了好一會,終于想到一個合適的稱呼,“快叫舅舅,你跑什麼,你看看吧,學是上了,上不進,總是逃學,他爸說上學也是白花錢,就由他的xing兒。你回來……你怎麼一個兒?”

  王金栓胡亂答道:“我,我是出差路過。”下面又不知該說什麼。

  玲兒過了好一陣,都沒問話。兩個人就這麼幹看著。

  “蘑菇咋賣?”一個老漢的聲音。

  “五塊錢—斤。”

  “哪有這種價?你是欺我老眼昏花,閨女,買賣不是這麼做的。”

  “大伯,你別走,是—塊五,我說錯了……”

  王金栓感到一種要流淚的感覺從身ti的每個細胞深chu崩裂出來,一個勁兒地只往眼中躥動。他忙對玲兒說:

  “你先忙吧;你是住家裏還是廠裏?我抽空再去看你。”

  玲兒笑道:“住廠裏,還是你安排的那間房,窗簾都沒換過,金栓哥,你可一定要來呀。”

  王金栓答應—句,拎著包扭頭就走。此刻,他完全忘記了那個lang漫的約會,也忘了剛剛說出去看玲兒的承諾,他朝黃手絹相反的方向走去。看到汽車站,他毫不猶豫地買了一張車票,回部隊了。

十六

  半個月後的一天下午,軍區門崗攔住了一個yi著樸素的年輕姑娘。是董小雲。

  “你幹什麼?”

  是那種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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