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斯佳麗第九章上一小節]經在挖地,否則她又有話好說了。湯尼說得對,得趁這好天氣。
喬·科爾頓絲毫不爲所動。“我是很想照你的意思做,巴特勒太太,可是不出我所料。土中的冰雪沒完全解凍,無法挖地下室。要再等一個月才能動土。”
斯佳麗先用好言哄他,後來發了火,可是毫無用。一個月後,科爾頓捎信請她回工地時,她還兀自生著悶氣。
等她看到阿希禮在場時,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我該跟他說什麼才好呢?我不該在這種地方出現的,像阿希禮這麼聰明的人一定會識破我編的謊。斯佳麗慌忙擠出一絲笑容,心想自己的臉一定很難看。
不過就算難看,阿希禮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還是改不了一貫講究的那套禮貌,扶她下馬車。“斯佳麗,幸虧沒錯過跟你見面的機會,見到你真高興。科爾頓先生告訴我說你可能會來,所以我就盡在這兒泡蘑菇。”他的笑容仍帶憂傷。“你我都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愛的,所以我的意見微不足道,不過我倒想說一句,如果你在這裏再蓋一家商店,大概錯不了。”
他到底說什麼啊?哦……不用說,我懂了。喬·科爾頓真聰明,他已經幫我把我來此的目的圓了謊。斯佳麗把注意力轉回阿希禮身上。
“……而且我聽說市內很可能在這兒開辟一條街車線通到市郊。
亞特蘭大發展的勢頭很驚人吧?”
阿希禮看起來身子硬朗了一些,雖然爲生計奔波而顯得有點疲累,不過這副擔子比較挑得起了。斯佳麗迫切希望這表示木材生意已有起。要是鋸木廠和木材場都倒閉,她可受不了。而且今後也無法原諒阿希禮。
阿希禮握住她的手,愁眉苦臉地低頭看著她。“愛的,看你累的樣子。一切都還好吧?”
斯佳麗想把頭枕在他的膛上,哭訴一切都糟透了。但是她強作歡顔道:“亂彈琴!別傻了!阿希禮,昨晚我參加一個宴會,睡得太晚了!沒有別的事了。你該知道女人最忌諱別人說她氣
不好了。”要說就說印第亞和她那些卑鄙的老朋友去,斯佳麗默默補上一句。
阿希禮毫不懷疑地接受她的解釋。他開始提起喬·科爾頓蓋的房子。她故作糊塗,仿佛完全不清楚一棟房子需要多少根鐵釘。“這些房子都是優質工程,”阿希禮說。“這一回,時運不佳的人將同有錢人享受平等待遇了。在今天這種投機主義囂張一時的日子裏,實在少見。看來舊時的價值觀,畢竟沒有泯滅。我很榮幸能參與這件事。你知道嗎,斯佳麗?科爾頓先生要向我買木材呢。”
她臉上裝出一副驚訝的神。“哦!阿希禮--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她真的很高興,幫助阿希禮的計劃竟然進展得如此順利。
不過,後來她與科爾頓私下聊天時,發現事情有點矯在過正。喬告訴她,阿希禮打算每天都到工地來泡泡。她本來只想幫助他增加收入,不是培養他的嗜好。現在反而害得自己根本不能去工地了。
只有挑星期日休息的時候去了!此後每周去工地竟幾乎成了她最著迷的事。每當她看到房子的骨架、屋椽用堅固無暇的木材架好,心中不再想到阿希禮了;然後牆壁、地板完成了,一座房子平地而起。斯佳麗常滿懷憧憬地走過整齊堆列的建材與瓦礫。她多麼想攤上一份!聽聽錘子了當響,看看刨子刨下的木屑滿地飛,監督每日工程的進度。讓她有事情可忙。
我只要熬到夏天--這話是她啓應禱文裏的詞兒,也是她的命根子--那時瑞特就會回來。我可以告訴瑞特,他是唯一肯聽我傾訴的人,也是唯一關心我的人。一旦得知這一切可怕的情況,瑞特決不會忍心讓我過這種衆叛離,悶悶不樂的日子。怎麼搞的,過去我不是相信有錢就有安全感嗎,現在我有錢了,反而比以前更惶恐不安了。
誰知好不容易巴望到夏天,卻不見瑞特蹤影,也沒收到只字片語。
每天早上,斯佳麗都匆匆從店裏趕回家,假如他搭正午的火車,回到家就能見到她。到了晚上,她就換上最合適的禮服,戴上珍珠,用晚餐,以防他突然從哪兒冒出來。面前長桌上的銀餐具擦得閃閃發亮,沈甸甸的錦緞桌布也漿得雪亮。在留神聽他腳步聲的時候,她這才開始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以排解心頭的孤寂。
開頭她在下午喝起雪利酒來的時候倒一點也沒在意--畢竟喝一、兩杯雪利酒也不違淑女行事分寸。後來她不喝雪利酒改喝威士忌了,那時也不大在意……後來因生意清淡,第一次需要喝酒才能做帳,那時也不太在意……後來喝上瘾了,她開始不吃飯菜,原封不動留著,那時還不太在意……後來一大早起來就得喝一杯白蘭地,那時她還不太在意。
她甚至沒有在意什麼時候夏天已過,進入秋天了。
潘西把一疊午後寄來的信件放在托盤裏,送到臥室來。近來斯佳麗吃過午餐後,就回房睡一會兒。一來可以打發下午的空閑時間,二來可以休息一下,彌補晚上的睡眠不足。
“要我爲你帶壺咖啡或別的東西來嗎,斯佳麗小?”
“不用了,你下去吧!潘西。”斯佳麗取出最上面的一封,拆開信封。
她趕快偷偷瞄了潘西一眼,她正在收拾房裏丟在地上的服。這該死的傻妞兒爲什麼不快點滾出屋去?
原來信是蘇埃倫寄來的。斯佳麗懶得把折好的信從信封裏拿出來,蘇埃倫的信不外是抱怨埃拉調皮搗蛋,好像她自己的女兒是什麼聖女一樣。最惡劣的是,蘇埃倫會暗示說物價上漲,塔拉莊園收入多麼少,斯佳麗又多麼有錢。斯佳麗把信丟在地上。現在她還沒這份耐心看。等明天再看吧……哦,謝天謝地,潘西走了。
我需要喝一杯。天快黑了,晚上喝杯酒無傷大雅吧!我趁把信件看完的當兒,慢慢呷一小杯白蘭地就好。
藏在帽箱後邊的酒瓶快見底了。斯佳麗勃然大怒,該死的潘西!
要不是念在她梳理頭發的巧手,明天就叫她滾蛋。一定是她偷喝的!
要不然就是其他的使女。我是喝不了那麼多的,幾天前才把這瓶酒藏在那裏的嘛。無所謂!大不了到飯廳去看信。反正讓下人看到酒瓶剩酒不多也沒關系。這是我的房子,我的酒瓶,我的白蘭地,我高興怎樣就怎樣。我的便袍在哪兒?就在那兒。這些鬼扣子怎麼這麼硬?花了,老半天才扣完。
斯佳麗決定鎮靜地坐在桌邊看信件。
一張新來本地的牙科醫生的廣告。呸!多謝你!我的牙齒健康得很。一張送牛的廣告。一張預告德吉夫新戲碼的傳單。斯佳麗惱火地挑揀著信件。怎麼看不到一封真正的信?當她摸到一封薄如蟬翼的信時,手頓時打住,那字迹龍飛鳳舞的,一看就知道是尤拉莉姨
寫來的。她喝光剩下的白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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