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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項鏈》第24章

崔京生作品

  郭永晟嘴裏哼著曲子手裏撥弄著大哥大穿過走廊。他發現自己哼的是那支叫做《至高無上的愛》的歌曲,驚詫自己怎麼會記住這首這麼長的英語歌曲。錢學平的大哥大一直撥不進去,公司辦公室裏的電話也沒有人接,他又撥了魯婷婷的電話號碼,基地值班員講魯婷婷跟著兩位香港客人吃飯去了。他關閉電話,嘴裏仍興致很濃地哼著曲子,掏出鑰匙,打開總統套房的門。

  屋子裏一gu焦臭的燃燒味,蓦地使他想起離開時太匆忙,似乎還丟下一個女人在寢室,當時的情景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一天一夜以前的時間仿佛就是開門關門的瞬間。他慢慢地,推開寢室的門,抽了抽鼻孔,聞到一gu馨香,愣了一下,想起這是魯婷婷經常使用的那種法guo牌子香shui氣味,不禁打了個激靈,掃視了一周四下,並沒發現什麼迹象。再嗅時,這氣味變得淡而模糊了。他安慰自己,使用同一種牌子香shui的女人太多啦,但他朝衛生間走時,還是不停地回頭四顧。

  推開浴室的門,一gushui蒸汽立刻包圍住他,他站在霧裏聽著shui珠滴落的滴嗒聲,依稀看見牆壁上沾滿亮晶晶的shui露。漸漸,看見浴池裏的shui仍在奔湧翻滾,音樂聲娓娓入耳,他上去關閉了shui龍頭和音樂,四周立刻安靜,嘈嘈切切shui滴聲響亂成一片。

  浴缸旁擺的香煙,酒瓶和酒杯,證實了他的記憶。他想起那個妖冶女人,沖出門。

  他找過了大yi櫃,chuang底下,總覺得這個人會跟他開玩笑。在老板辦公桌旁,丟著一只用完了的德guo進口乙烷罐頭聽,還有一把便攜式焊槍。保險櫃的櫃門掉下來,壓在地毯上,地毯被燒出斑斑洞眼兒……

  他用手撫摩著被高溫熔化又冷卻的保險櫃邊緣,一層氧化粉散落下來。這是個訓練有素的人幹的,手藝非常地道,幾乎沒白費一點力氣,用一小罐乙烷就齊刷刷地取下保險櫃門。他清點了一下保險櫃裏物件,頓時一屁gu坐在地上,起不來。那把帶消音器的加拿大手槍和一百發子彈不見了,還有些美元,及僞造護照。

  他手抱住腦袋,極力回憶著紅頭發女人做案經過,設想這女人盜竊武器錢財的意圖,各種離奇古怪的後果令他心驚膽戰,他甚至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青少年時爲非作歹,放lang形骸的往事,懷疑自己早就認識了這個女人,同時結下仇。他想到了王颢,想到了多年以前曾經和一群很lang漫的女孩子們度過的那段日子,他已經記不起她們的名字,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綽號,在飯店,舞廳,旅遊區到chu有她們飄忽不定的身影……

  他感到渾身發冷,四肢麻木,看看表,離約會的時間剩半個小時了。他邊走邊tuoyi服,徑直走進放滿熱shui的浴缸裏,躺下。

  一種溶解在shui裏的感覺包裹住他,他聽著池shui汩汩拍擊聲,感到自己一點點在融化,脖子裏想到的盡是些女人的影子,脖子上晃蕩著輕飄飄的項鏈。

  他拿起煙和打火機,煙盒是空的。

  他拿到酒瓶,往杯裏斟,瓶子亦是見底。他掄起瓶子,悻悻地一揮。瓶子在松木板壁上彈了幾下,站穩,竟然不碎。

  他得使自己靜下來,思考對付下一個女人的辦法……

  王颢差不多是倒退著走下樓梯,背貼在家門上,直到確實不見郭永晟跟蹤的影子才放心。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心裏還在惶惶。

  走廊裏異常安靜,黑著燈。

  她站在走廊,等待那只貓的出現,靜谧中,她聽見樓層上的居民沓沓走路與說話。街上的路燈光透進屋裏,一抹昏黯黃se

  那只貓一直沒出現。

  她開始尋找,發現專用于喂貓的瓷盤不見了,通常盤子擺在廚房冰箱腳下。那只一直丟在廁所的角落裏供貓便溺的破臉盆也不知哪去了。

  她去推胡小緘住的屋門,門悄然打開。

  她點亮燈,屋裏仍不見貓的影子。這時,她發現母qin的房間裏打掃整理過,玻璃、地板都經過洗刷,chuang上罩了一條幹淨chuang罩,yi帽鈎上的起居服也收起來,露出牆壁,使屋子一下敞亮許多。

  茶幾上擺著一張留箋。

  她移開壓在留言上的火車頭,在一陣小火車的鳴叫聲中往下讀:

  小穎:

  我和你鏡開叔叔登記結婚了。正逢市總工會組織一百對新婚伉俪赴海南島蜜月旅行,我們報名參加。久等你不歸,由于是集ti活動,只好匆忙啓程。

  mama知道你心中有自己想法,ma也有一肚子話想對你說,我想我們會通過交流相互理解的。

  冰箱裏有食物,錢和各種證件都鎖在抽屜裏,鑰匙在老地方。希望你多保重。

  永遠愛你的mama

  8日下午5時

  便箋從她手中悄然飄落,滑進茶幾下。她看見櫥上供奉父qin遺像的地方空了,換上胡小緘與馬鏡開的彩se合影。

  bp機又叫起來,她撥通何全。何全上來就問情況怎麼樣了,他已經急瘋了,哥哥的情況很不好,在手術臺上躺了八九個小時,不停地輸氧,推回病房裏一直昏迷不醒,shui米不進,滿嘴胡話叫著她的名字。“他死死攥住我的手,叫你的名字,問我嫂子消息……”

  王聽出對方聲音哽咽了。

  “有生命危險嗎?”她問。

  “暫時特護,大夫什麼也不肯講。”

  “你告訴他,事情正在辦,所裏已逐級審報,估計明天就會放她出來。”

  “明天肯定?”

  “肯定!”她遲疑了一下,說。

  “明天什麼時候?”

  “大概……很難確定。這樣,你還是等我電話,一有消息我通知你。”

  “我哥他,”對方焦急地,“你知道他這個人天底下少有,太犟!如果確定我嫂子什麼時候出來,我先把qin戚朋友,公司領導,能叫來的人都盡量叫來,讓他們看見我嫂子來了。你知道吧,我哥他咽不下這口氣的就是這個,對我嫂這人他心早涼了。”

  “……”她無法回答何全准確的時間,她心裏甚至對事情成否都無把握。

  “喂?”

  “嗯嗯,我在聽。”

  “我的意思你明白吧,你告訴我一個大概時間,我好把這些人都召集到醫院裏聚齊。”

  “這個……你還是等我電話吧,事情正在辦理中。”

  “您是記者,跟他們熟,不能……”

  “有些事不是報社裏能做主的,需要勞改局的批示。”

  “好吧,”對方歎息,說,“一有准信你呼我。”

  “嗯。”

  她感到渾身無力,倒在沙發裏,順手打開電視機。

  電視裏在播放一部美guo肥皂劇,夾帶笑聲效果。她使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在近乎于麻木的狀態中得到安甯。偶爾,笑聲像一種暗示,提醒她還有個約會。她産生出懊悔的心情,不明白一向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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