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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镝風雲錄》第5回 往事成塵休再問 此心如水只東流

第2小節
梁羽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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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吾道:“這是任家的家傳秘籍,我自是不免關心。”

  谷夫人冷笑道:“不錯,這是任家的東西。但也是爹爹生前早就答應給我做嫁妝的。”

  任天吾道:“爹是答應給你做嫁妝,但卻並不是准備送給谷家做嫁妝的。爹爹生前,根本就不會想到你嫁的是谷若虛!”

  谷夫人面上一陣青一陣紅,似是給哥哥的說話觸痛了瘡疤似的,過了半晌,冷笑說道:“你若認爲我嫁給谷家丟你的臉,你就不必上我的門!如今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兒子也都要娶qin了,你卻來這裏挖苦我,你這是什麼意思?”說到此chu,陡地提高聲音喝道:“任天吾,你說老實話!你是要算舊帳呢,還是想趁我丈夫死了,要來討回你任家的少陽圖解?”

  任天吾淡淡說道:“事情你早已做了,舊事不必再提。少陽圖解是爹爹給你做陪嫁的,盡管你所嫁的人不是爹爹給你定的那門qin事,我也不管了。三mei,你不必大發脾氣,我還不至于觊觎你的少陽圖解。”

  谷夫人道:“那麼,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任天吾道:“我並不想討回少陽圖解,但我也不能讓任家的祖傳秘籍落在外人手上!”

  谷夫人道:“哦,你是怕嘯風把這少陽神功偷偷傳給韓家?”任天吾道:“韓大維受了修羅yin煞功之傷,這少陽神功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他結這門qin事,嘿嘿,恐怕就是爲了這個吧?”

  韓佩瑛聽到這裏,不禁又羞又氣,想道:“幸虧我的病已經好了,不必求你任家的什麼少陽神功。哼,這任天吾真是豈有此理,他把我爹爹看成什麼樣的人了?我這門qin事是從小定下的,給他這麼一說,倒像是爹爹早已chu心積慮,把女兒當作交換的。”想到這裏,倒有點感激奚玉瑾替她醫好了病,免得她受嫌疑。但轉念一想:“谷家的qin戚既然有了這樣的閑話,我還好意思嫁給嘯風麼?”韓佩瑛是個好強的人,受不了半點委屈的,她固然是不甘心受奚玉瑾的侮辱,但也不甘心受谷嘯風舅父的猜疑。

  幸而谷夫人馬上說出幾句話來,消了韓佩瑛的氣。谷夫人說道:“這門qin事是十七年前,嘯風的爹爹給他定的,那時韓大維與朱九穆未曾結仇,朱九穆的修羅yin煞功也還沒有練成呢!”

  任天吾道:“你這麼說,倒像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不管韓大維與你家結qin的目的如何,如今他需要少陽神功總是事實。”

  谷夫人道:“我就是叫嘯風用少陽神功去給他嶽父醫好了病,也是應該!”

  任天吾道:“是呀,幫助至qin,誰說不應該呢?但焉知這不是韓大維布下的陷阱?”

  谷夫人道:“什麼陷阱?”

  任天吾道:“比如說,他和朱九穆串通好了,故意受他的修羅yin煞功之傷,好騙取你的少陽神功?以韓大維的武學造詣,不必你授他圖解,只要是用這神功給他醫好了病,他就可以參透其中的奧秘!”

  韓佩瑛心裏想道:“怪不得婆婆兄mei失和,她這哥哥真不是個東西,怎能這樣猜疑我的爹爹?”其實任天吾一生規行矩步,在江湖上雖然還未能說是德高望重,聲名已經比韓佩瑛的父qin好得多。只是韓佩瑛因爲聽礙他如此猜疑她的父qin,心中自是難免大起反感。

  谷夫人道:“韓大維的爲人我不清楚,但嘯風他爹生前和韓大維相交甚厚,毫不躊躇的就和他結了兒女qin家,我信得過嘯風他爹還不至于是個有眼無珠的人!”言下之意,亦即是說她信得過韓大維是個好人了。韓佩瑛心中大慰,想道:“畢竟是婆婆有見識。只要她不相信讒言,我就安心了。”

  心念未已,只聽得谷夫人又道:“你也用不著太早擔憂,這樁婚事能不能成,也還說不定呢。”

  任天吾道:“這卻爲何?”

  谷夫人似有難言之隱,想說又不想說,喝了口茶,沈吟不任天吾道,“對啦,我聽說嘯風甥兒要在明日成婚,我才特地趕來的。如今看這景象,好像你並沒有打算替他辦喜事,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谷夫人本來不想說的,但轉念一想,哥哥在江湖上交遊廣闊,耳目靈通,這件事情只怕還得靠他幫忙,于是說道:“大哥,你既然是誠心與我講和,又是爲了喝嘯風的喜酒而來,我也不能再瞞你了。嘯風,他,他已經走啦!”

  任天吾好像並不怎樣驚異,說道:“走啦?走到哪兒去了?”谷夫人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風兒不滿這樁婚事,他推三托四,不願成qin,給我責罵了一頓,他就偷偷走了。我足不出家門,江湖上的事情隔膜得很,也不知他交了什麼朋友。我現在正在爲難,不知怎樣把他找回來。”言下已是露出求助之意。

  韓佩瑛伏在假山石後偷聽,聽到此chu,只覺腦袋裏轟的一聲,眼前金星飛舞,地轉天旋,險些氣得昏了過去。想道:“谷嘯風果然是看不起我,他不要我了。哼,我才不稀罕他呢!只是,只是這口氣我卻怎生吞得下去?”

  韓佩瑛是個要強的人,因此她雖然感到極度的難堪,但也因此激起了她的傲氣。心裏想道:“嘯風爲了玉瑾逃婚,我還有什麼面子做他家媳婦?哼,海闊天空,哪裏沒有我立足之chu?一生不嫁那也算不了什麼。將來就是嘯風後悔,請八人大轎擡我,我也決不能再嫁給他了!如今真相既明,我還留在這裏作什麼?”

  韓佩瑛心裏想走,但氣還未過,雙腳卻是不聽使喚。

  只聽得任天吾淡淡說道:“三mei想知道嘯風的下落麼?我倒知道!”

  谷夫人驚喜交集,心裏想道:“原來你是站在亮chu,什麼都已知道,卻來試探我的。”但她心裏雖然對哥哥不滿,卻也無心和哥哥吵了,當下趕忙問道:“他在哪兒?”

  任天吾緩緩說道:“甥兒現在百花谷奚玉帆的家中。”

  此言一出,俨如晴天打了個霹雳,把谷大人嚇得呆了。只見她面上一陣青一陣紅,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像是自言自語他說道:“百花谷奚家。”

  任大吾道:“不錯。這奚玉帆就是奚璞的兒子。奚璞是誰,想必你還記得吧?他——”谷夫人顫聲叫道:“你不必說了!”但任天吾還是在她喝止聲中說了出來:“奚璞,他,他就是當年與你訂了婚而你不肯嫁他的那個人,奚璞有一子一女,他的女兒奚玉瑾聽說和嘯風十分要好,嘯風這次就是爲她逃婚的!”

  窗裏窗外氣壞了兩個女人,窗外的韓佩瑛雖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是如今在任天吾口中得到了證實,證實了奚玉瑾所說不是假話,韓佩玫還是不能不感到好似有利針刺在心上般的難過。

  窗裏的谷夫人也是一樣,顯然是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的刺激,頹然的倒在椅上,喃喃說道:“這,這真是——真是太巧了!”任天吾也在同時說道:“這,這真是報應!meimei,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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