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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歲月》八月

彼得·梅爾作品

  碧姬·笆铎

  “外面盛傳,”曼尼古西說:“碧姬·芭铎在魯西榮村買了房子。”他手拿鉗子,緊貼著我,慎防未成年人偷聽到芭铎小jie的私人計劃。

  “她不想住在聖特魯培了”曼尼古西的食指作勢要貼上我的song口。“也難怪她。你可知道,”他的手指點呀點的:“八月份裏,任何一天的任何一刻,都有5000人在海裏頭撒尿?”

  他對此大不衛生的恐怖行動無可奈何:“誰還願意在海裏當魚呢?”

  我們站在太陽下,爲不幸住在聖特魯培海中的生活感到不堪。想想頭戴隨身聽、song挂花環,身著耶魯大學運動衫的年輕人,向海shui浴場臺階撒尿的情景。曼尼古西的yi著已向炎陽讓一大步,褪去常穿的厚長褲,換上與帆布鞋相配的咖啡se短褲。

  這天是我家工程盛大開工的日子,屋前空地猶如廢料場。中央暖氣系統的零件——一盒一盒的黃銅接頭。活塞、焊槍、瓦斯筒、鋼鋸、發熱機、鑽頭,還有一罐一罐黑蜜似的東西,堆積如山。這還只是第一批材料,其他如shui箱、燃料桶、鍋爐等等,尚未運來。

  曼尼古西領我參觀零件,強調品質第一。他接著指出即將爆破那幾面牆,讓我充分了解以後幾周我將生活在何等的灰塵與喧鬧之中。我幾乎想到聖特魯培去,與50萬度假客共度八月了。

  每個周末,數以百萬計的人由北往南,把道路擠壓得像便秘的大腸。據報道,高速公路上靠博納(beaune,由巴黎往蔚藍海岸的高速公路轉接點)那一段,整整35公裏不能動彈。單是通過裏昂(lyon)那座隧道如果用一小時多能通過也算幸運之至。汽車過熱,人也火爆。車輛抛錨率爲全年最高;疲倦和過份的負擔造成車禍和傷亡。八月一向是這麼開始的;而四周以後,反方向的大行動又將此情景重演一遍。

  旅人們大都直奔蔚藍海岸,但也有成千上萬的人統進盧貝隆山區,改變了市場和村莊的風貌,也增添了本地人茶余飯後的談資。咖啡館常客發現他們慣去的地方被外guo人占領,只好站在酒吧邊,抱怨度假季節的種種不便;面包店賣光了面包,家門口堵上了車,觀光客徹夜不眠地喧嘩。本地人雖然點頭歎息著承認觀光客爲地方上帶來財富,大家卻也一致同意,這些八月過客著實叫人悲喜交加。

  他們的鞋子幹淨、皮膚白皙,提著嶄新的購物袋,開著光潔的汽車。你不可能認不出他們。他們挂著觀光客的恍惚神態,在來柯村、梅納村和奔牛村的街巷間漂來浮去,他們盯著村民看,仿佛他們也是村景的一部分。每天傍晚,在梅納村的城垣上,都聽得見有人大聲贊頌麗人景se。其中,一對英guo老夫妻在眺望山谷時發出的評語最得我心。

  “夕陽真美,”她說“美不勝收”。

  “是啊,”她的丈夫答道:“與小村相映照,特別動人。”

  八月笑語

  就是福斯坦也渴望滿懷度假心清。他在葡萄園的工作目前告一段落,只坐等葡萄成熟。于是學著向我們開起英guo式的玩笑來了。

  一天早上,他問:“什麼東西會在三小時內,由死老鼠的顔se變成死螃蟹的顔se?”他掩飾著微笑抖動著肩膀:“是度假的英guo人!”他說“你懂了吧?”唯恐我未能全盤理解這笑話的精髓,他詳細解釋道,衆人皆知英guo人稍稍一曬太陽,皮膚立刻泛出淺紅,“曬月亮都能把他們曬紅,”他樂得全身顫抖。

  早起時頗爲诙諧的福斯坦,到傍晚時轉爲肅穆。他聽到蔚藍海岸方面傳來的消息,活靈活現地轉述給我們;格拉斯附近發生森林火災,加拿大航空公司的飛機出動救災。這種救災法很像鹈鹕,飛出海去,裝一箱shui回來,澆在火上。據福斯坦報道,有一架飛機竟把一個海中遊泳客裝進箱,丟到火上去,活活把他“火化”了。

  奇怪的是《普羅旺斯日報》全未提及這樁慘劇。我們問朋友,可曾聽說此事。他看著我們,搖搖頭:“這是八月的老調子。每次發生火災,都有人造這種謠。去年他們說被抓起來的是一個滑shui客,明年他們該說是尼斯某家大旅館的門衛給抓去了。福斯坦是在嚇你。”

  蝙蝠大戰

  很難弄清楚相信什麼不相信什麼。八月份,是可能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因此,當落腳在鄰近旅館的朋友告訴我們,他們半夜裏在臥室看見一頭老鷹,我們也不表驚訝。呃,也許不是真的老鷹,只是老鷹巨大的身影。但,有老鷹是錯不了的。他們打電話給櫃臺的值班人員,要求進行調查。

  老鷹是不是好像從角落的yi櫥那邊飛出來的?是啊,是啊。我們的朋友點頭。啊哈,那人說,謎底揭曉了。不是老鷹,是蝙蝠。以前也有人看過它從yi櫥那兒飛出來。它不傷人的。它也許不傷人,我的朋友說。可是我們不想和它睡在一起,我們要換一間房。不行,那人說,旅館全滿了。三人站在房中,討論捉蝙蝠的方法。值班員想到辦法了。你們別動,他說,我就回來解決這問題。幾分鍾後他回來了,給他們一大罐殺蟲劑,告辭而去。

  夏夜舞會

  葛氏村外一所大宅要舉行舞會。我們受邀在其他客人未到前,和女主人的幾位朋友同進晚餐。盛會將臨,我們憂喜交集:喜的是受邀,憂的是我們的法文恐怕應複不了這種場面。因爲到場的將無其他英guo人,只好計劃二人背shui作戰,希望普羅旺斯熱chao洶湧的談話不要沖散了我倆。

  依照邀約條件,我們應于九點鍾抵達,這時間聽來像是大城市習俗。開車上葛氏村那個坡時,我們的肚子已因等待過久而咕嗜咕嗜叫了。屋後的停車場客滿,車輛沿著場外的馬路伸到50公尺外去了。所有的車似乎都挂著代表巴黎的75字頭的牌子,看來同桌共食的絕不僅是村裏的幾個朋友。我們開始覺得或許應該穿得正式些。

  進得大門, 我們仿佛進入雜志中的世界: 《家庭與園藝》雜志的裝演布置,《風尚》雜志的yi香鬓影。點著蠟燭的餐桌,安放在草地上和陽臺上。五六十個冷淡、疲倦、穿白禮服的女人,戴珠繞翠的手端著香擯。威爾第的音樂從裝了地燈的谷倉那邊傳過來。妻子說要回去換裝,我則注意到自己的鞋面布滿灰塵。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正式的晚宴。

  來不及逃走,女主人看見我們了。至少她穿的是平常的襯衫長褲,我們稍感安心。

  “你們找到停車位了?”她不待回答,又說;“路邊有溝,不大好停車。”

  我們說今晚的場合簡直不像是普羅旺斯,她聳聳肩:“八月嘛。”她給我們飲料,”任由我們與那些俊男美女周旋。

  我們仿佛置身巴黎。這裏沒有一張臉孔經過陽光或風雨的洗禮,女士們臉se芬白,顯得時髦動人,男士們仔細刮淨了胡須。沒有人喝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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