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行車手輕松自在地呼吸,腳隨著平順規律的踏板起伏。看著他們騎上陡坡、繞過彎路,朝著高爾德走的英姿,真的很難想象他們第一次的艱難行程,當時他們的肌肉還是軟趴趴的,一路行來,咒罵聲與咳嗽聲不斷。將軍龍心大悅。他們看起來就像其他千百位自行車選手,可以在晴朗的早晨,輕松地馳騁一百公裏,除了汗如雨下,沒有任何吃力的迹象。
他們騎了好大一圈,經過依斯勒一上一索格,到達佩尼斯,穿越維納斯克與莫爾斯,來到dz公路,然後爬過最後一個山坡,又回到高爾德,這麼一趟艱難的旅程,正好給了他們好胃口,好享受將軍爲他們在谷倉擺設好的午餐。
他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弄好午餐的,先是把桌椅擺好,然後再架起烤厚片羊肉的烤肉架,還准備了好幾袋冰塊,用以冰鎮茴香酒與紅酒,還有一打上周日留下來産自新堡(chateaneuf)的酒,那時他們窮得很。
他先開車回去,開始烤肉,站在那裏看著熱氣升上天空,而木炭也從黑轉變爲灰
。如同以往,他爲自己倒了杯茴香酒,看著液
在他加入冰塊及
時,變成霧狀,他覺得樂在其中。他舉起杯,無聲地敬起那些神聖的銀行搶匪。他想,在法
,任何事情或任何人都有值得崇敬之
。不管你是誰,只要給我們運氣,下一周的同樣時間,就是我們數鈔票的時候了!
他聽見路上傳來抱怨聲與笑聲,接著他們就出現了,他們旋轉著自行車,以免輪胎遭受碎石子的磨損,一邊笑、一邊搓磨著自己的臀部。
“太棒了!我的孩子!誰需要,誰又需要茴香酒?”
他們簇擁著圍在桌旁,用他們的棉帽拭去臉上的汗,爭著要杯子與冰塊。
將軍說:“今天,我們大吃大喝,不醉不歸。但是,我要先講十分鍾的正事。”
他等待他們都有了飲料,也都坐好了。七張黝黑的腦全朝著他看。
“好!”他把自己七雙*膠手套及兩把鑰匙擱在桌上。“我們在苦窯蹲的時候,都已經被采了指紋,所以行事當晚,你們都要戴上手套。就算要搔屁,也不能
下來。現在,這裏就是後門,你們要離去的地方。”他把一包煙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放在煙的旁邊。“就在門外左邊,我會把廂型車停在那裏——我一整天都會占據那個地方,你們會知道,車子一定就在那裏。自行車就在裏面。晚上我會將車子牽出,用鏈條將車子串在旁邊的欄杆上。我會用一條長鏈條與一把鎖。解鏈條時,還是要戴上手套,知道嗎?”七個人點點頭。將軍拿起鑰匙,“這兩把鑰匙可以把鎖打開,如果遺失一把,還有另一把複製的。如果兩把都丟了,你就完蛋了!喬仔、巴希爾,你何各執一把,綁在脖子上,或者塞在鼻子裏,隨便你們,就是不能弄丟!”
將軍拿起他的杯子,喝了口飲料,一面擦拭著胡子。“我在你們的自行車裝備組裏准備了褲子與汗衫,這些物都很舊,而且無從追蹤,完事之後,只管把他們扔掉就是。當你們攻堅進去,一定會汗
全身,不過一整個晚上下來也就幹了。”他看看四周,笑著說:“好了,就這樣了。到時候,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數鈔票,有問題嗎?”
那些人看著那堆膠手套與鑰匙,靜默無語。已經好幾個月了,終于到了行動的時刻。將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如果不成功怎麼辦?再在被告席上讓卑鄙的法官瞧不起,再在糞坑裏蹲一陣子。
他說:“我的朋友,不會出錯的。相信我。”他拍拍身邊人的肩膀,“你們怎麼了?怎麼都沒人問我午餐吃什麼?”
威廉叔父善用他白吃客的魁力與詭計,解決了住的問題,正在打包行李,准備搬至恩尼斯在村裏租的房子,他預備以藝術家的名義在空的臥室住下來。就他的解釋,在把恩尼斯的神韻捕捉到畫布之前,得先深入了解恩尼斯的格。他大可花上好幾周的時間,才開始作畫。接著,還有莊嚴的潘太太。她原本無意接受威廉叔父畫像的提議,但在他谄媚的將她與土耳其皇宮姬妾(o dal-ispue)相提並論後,便也欣然同意。他說,爲什麼要讓羅浮宮獨擁那麼多寶貝?他從透過她裝著白酒的酒杯,偵測出她眼角的細紋。是的,威廉叔父相當喜愛普羅旺斯,但是應該可以說服賽蒙先借他一點錢,在那筆成謎的彙款到達前先解困。更何況,生活起居都是免費的。威廉叔父阖上皮箱,整理整理放在上
口袋用老舊絲質手帕包著的兩根偷來的雪茄,下樓找人請他喝飲料。
賽蒙與客人坐在安靜的角落。來自馬賽的安烈戈摘下了太陽眼鏡,在向外看著露臺時,感謝地點點頭。
他說:“我很高興看到你的旅館經營得如此成功,你一定是個忙人,感激你抽空與我共進午餐。”
賽蒙推卻了好幾天,但是尚路易一再有不友善的暗示,如果得罪他可就麻煩了,他可是對旅館的成敗大感興趣。賽蒙說:“我很期待這頓午餐呢!你想喝點什麼?香槟好嗎?”
安烈戈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短而粗糙的手指上,還看得出指甲剛經過修剪的光澤。他輕薄的金表,埋在他毛茸茸的手腕上,被白
的絲質襯衫袖口遮掩了一半。絲質西裝是深藍
。他說:“我只是個由馬賽來的小孩,給我來點茴香酒好了,闊財主。”
賽蒙點了兩杯茴香酒,心裏盤算著,跟這樣的幫派份子共進午餐該談些什麼話題才妥當。勒索的新花招?古柯堿價格初漲?通貨膨脹對賄賂市場的沖擊?他說:“啊,真是個好天氣,不是嗎?”
安烈戈咧嘴而笑。他的眼睛相當忙碌,一下看著賽蒙,一下瞥著陽臺上穿著輕便服飾剛從泳池上來的客人。他說:“真是大發利市的天氣,太陽會把錢包打開呢!”
飲料送了上來,安烈戈舉杯恭賀旅館未來成功興盛。當他咽下第一口飲料時,脖子上的疤痕些微地扭曲。賽蒙得克製自己,才能不盯著他的疤痕看,因爲那實在靠血管太近了。
安烈戈點了一根煙,讓煙從他的嘴邊漂浮,進入鼻子,然後傾身向前。“蕭先生,我是以朋友身份來見你的。我希望你的努力能有所回報,你的投資能有成長。”他點點頭,又啜飲了一口酒,“我確信這是一筆相當大的投資。”
賽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放松,不以爲意地聳聳肩說:“這些日子,好東西是不可能會便宜的。”
“完全正確,身爲一個生意人,你一定明白,投資必須受到保護。”
賽蒙心想,講到正題了,當服務生送上菜單時,他正好松了一口氣,眼睛從對方微笑的嘴角與不眨眼的眼睛移開。“我可以爲你推薦以酪與菠菜爲餡的小方餃嗎?面皮是潘太太自己做的。”
安烈戈逐行地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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