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白發鬼 第4節上一小節]掌相當著我的面,像談論別人一樣說起我的事。不但如此,我是個早已不在人世,甚至已辦過葬禮的人,恐怕誰都不會懷疑我是原來的大豐田子爵的。
然而,那只是指一般的人。要蒙騙我的妻子瑙璃子和我的朋友川村義雄,則必須慎之又慎,細之又細,稍讓他們起一點疑心,那一初計劃就都要化爲泡影。
于是,爲了掩蓋面頰到下颚的特征,我決定留胡患。胡辍雖然不像頭發那樣白,但也幾乎是白的了。所以,只要留起胡子,即使我恢複了健康,臉上的肉豐滿起來,也不用擔心被認出來。
然而,惟一讓我不放心的。是最能表露個的雙眼;而且,我的眼睛正如你們看到的那樣,比一般人的大,具有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特點,瑙璃子和川村先從這雙眼上便足能認出我來。必須設法把這一點掩蓋起來。對了,對了,戴上一副墨鏡吧。可以這樣欺騙他們,就說是由于審美酷熱的陽光照射,得了眼病,不能直接見光。
我讓眼鏡後給我做了一副金邊大墨鏡,戴上後照了照鏡子。這樣就行了。從頭發上看,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可皮朕還不那麼老,因此,大約是個五十來歲的人,特別是那副墨鏡,正適合沈的面孔。
形象整好了,下面還要改變聲音、腔調以及平常的舉止。作爲一個日本人,我易將喜怒之表露出來,哪怕是爲了一件芝麻大的小事,往往都會欣喜若狂或悲痛慾絕。必須先改掉這一點。動辄將內心流露于外,就不能完成複仇大業。
于是,我開始練習使聲音變得郁。含糊,改變說話口音,使態度盡量冷淡,對一切都無動于衷。
看戲也好,讀小說也好,我都好像十分厭倦地努力擺出一副“嗅,這種東西”的神情;同人說話也力求簡單、生硬,盡量省去形容詞或感歎詞。
真不簡單,那樣過了一二十天,我便同以前迥然不同,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郁的人。當然,這不僅是因爲經過練習,也是因爲經過活埋那場大難,並執拗地懷著複仇的惡念,所以自然而然地打心裏變成了這種頑固兩
郁的
格。最後,連開始還奉承我的招待們也都在背地裏說我:“沒見過這種難以取悅的客人。”
至此,裏見重之的“化妝”工作全部完成。該返回故鄉s市開始複仇了,該實行在上海逗留的一個多月中精心策劃的複仇計劃了。
然而,在離開此地之前,有一件事要辦妥,那就是預告大牟田敏清子爵的戚裏見重之時隔二十余年要回歸故裏。關于這一點,我有一條妙計。有位原大牟田府的家巨現在九州一家大報的編輯局供職,我給他寄去了高級的禮品,同時寫了一封信。
急不可耐地等了幾天,我的計劃圓滿地如願以償。不久,那家報紙的社會版醒目地刊登了內容大如下的報道:
“最後,有個頗值得稱羨的成功美談,其主人公便是原s市諸侯大牟田子爵家的戚裏見重之。該氏于二十多年前只身前往南美,因消息中斷,被認爲身死異
。實際上,他經曆了種種艱難困苦,發了巨財。如今,該氏爲歡度余生,攜巨富歸來。現途經上海,逗留在y飯店,不日即回到s市定居。爲此,社交界的各位不論相識與否均舉雙手歡迎這位大成功者。”
該報記者將兩份刊登那條消息的報紙和一封鄭重的致敬信送到了我的飯店。
這篇報道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市裏自不用說,附近的知名人士紛紛寄來賀信,旅館、商店的請帖也像雪片般地飛來。我以練就的冷淡態度,像理所當然的一樣毫不驚奇,漫不經心地將那些信浏覽一遍,然後若無其事地扔進了廢紙簍。
美中不足的是瑙璃子本人毫無反應。也許是她覺得她不該寫信,所以倔強的她即使看了報道也裝做不知;或者是忙于同川村會面,無暇浏覽報紙。
然而,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沒關系。瑙璃子不來信,對我的計劃毫無影響。
一切准備就緒。在我明天就要離開此地的時候,一樁著實意外的事件從天而降。
那是在一天下午,送茶來的招待異常激動地說:
“先生,不得了啦。”
我用平那種泰然自若的口吻,從容地說道:
“咋呼什麼,什麼不得了!”
“在前面的公園裏有個海盜被抓住了,熱鬧得很呐。”
“哈哈哈哈哈,賊被抓住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不感興趣。”
“不,那可是個不一般的賊喲。先生也知道吧?嗯,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朱淩谷被抓住了。”
一聽到朱淩谷,我不禁一驚。如今,這個大盜與我並非毫無關系。不,不僅有關系,而且我之得救是托他的福;能夠這樣進行這一複仇大業,也正是因爲有地盜來的財寶。
我想即使是在遠也要看他一眼,謝謝這個恩。于是,當下便到公園去了。
公園裏人山人海,人群裏一個特別顯眼、猶如鶴立群的彪形大漢,身上擁著繩子,由中
警察牽著朝這邊走來。果然是一副海盜工的氣派,只見他留著威嚴的關羽胡,濃眉下兩只大眼炯炯有神,嘴巴緊閉著,大模大樣地掃視著圍觀的人群。他身上穿的是
部帶徽章的高級中
服。
在他周圍,十幾名同海盜的風度相形見細的警察,手握劍柄,戒備森嚴。
朱淩谷一面以大無畏的氣概怒目掃視人群,一面悠然地昂首邁步。忽然,他看到了我,頓時停住腳步,異樣地閃動著眼睛,銳利的目光直射我的面孔,像要認出我的真面目似的。
當然,朱淩谷是不認識我的。可是,這種異樣的凝視究竟是爲什麼?我有點地緊張。正想離開那裏時,海盜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突然著流利的日語,聲音粗算地叫道:
“晦,你變得真厲害呀,連我都決認不出來了。”
我聽到這奇怪的吼聲,仿佛腦袋轟然爆炸了一樣,不由得面紅耳赤,身子縮成一團。所謂“你”,不用說准是指我,因爲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的墨鏡,像要把它看穿似的。
啊,多厲害的家夥。這個海盜難道只一眼就識破了我以爲誰也不知道的大秘密!
奇特的遺産繼承
警察和群衆好像都不懂日語,似乎也不知道海盜對人群中的什麼人說話,只是奇怪他說道: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7’
一個看樣子是警察隊長的人推搡著來淩級的肩膀,用中話呷哩哇啦地訓斥了一番,大概是叱青海盜不老實吧。
于是,海盜勉勉強強地將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一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望著天空,一面仍用日語自言自語似地嘟味道:
“嗯,你確實改扮得很妙啊,要是我也能這樣喬裝打扮,就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被逮住了。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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