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惡魔第1節上一小節] “你幹嗎?”岡田憤怒地後聲喝道。
“唉呀,怪我不小心,請原諒。”三谷道。說不出的自豪使他眼圈都發紅了。哪裏是不小心,他是故意把對手的杯子打落的。
“重來,重來。我不想象受你這樣一個毛頭娃娃的恩惠。”
岡田像個婆賴的孩子一樣嚷叫。
“膜?那樣的話,”青年吃驚地問,“抽到壞簽的是你吧?剛才打碎的杯子裏放的是毒葯吧?”
聽到這裏,岡田的臉上現出“糟了”的表情。
“重來。哪有這樣不合理的。重來!”
“卑鄙!”三谷一臉輕蔑的神情,“重來,這回就叫我拿有毒的林子,是嗎?要知道你是這麼個卑鄙的小人,我就不會幹那種事了……我不忍看你那樣遭罪,而且我已經喝光了杯子裏的液。那是毒葯也好,不是也好,勝負已經定了。如果我過幾個小時還沒死,那就是我勝了;死了,就是你勝了。沒有理由要你非得把那些喝下去不可。”
說來,確實如此。打這場賭的目的是戀愛,而不是彼此的命;只要決出勝負,就不必無謂地犧牲余者的生命。可是,打落敵人林子的三谷,比起慘然獲救的對手來說,要光彩得多了,那是從前的騎士故事裏也有的那種驚人之舉。對岡田來說,這委實是無法忍受的奇恥大辱。
然而,他沒有勇氣再“重來”,難爲情地默不作聲了。將屈辱與生命在天平上稱量,還是生命重些吧。
那當兒,走廊裏面的一間屋裏“咕略”響了一下。
決鬥者專注于他們的勝負,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有個人從剛才就在那個房間套間的隔扇後面竊聽他們的對話。那人離開剛才藏身的地方,走到了房間的中央。
柳倭文子?他們的情人那光彩奪目、豔婀娜的倩影。
柳倭文子。
呵!爲了這麼個人兒,難怪三十六歲的岡田與二十五歲的三谷決意進行這場史無前例、不可思議的決鬥。
她身著花一般的素淡單
,黑
的羅紗腰帶上顯眼地繡著華美的花紋;入時的
領高級、漂亮;
服上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馨香。實際年齡與三谷相同,也是二十五歲。看上去,其聰慧、賢明遠比實際歲數更顯老成,而其美麗、天真卻似不足二十的黃花少女。
“我不能進來嗎?”
她雖然一切全都知道、卻歪著頭。嫣然噴著花瓣一般的朱朝他們開腔,以協調冷眼相觑的兩個男人的不和。
兩個男人不知該如何回答,久久啞然無言。岡田道彥一想到剛才的情形被柳倭文子本人看到了,便爲加倍的羞恥而感到無地自容。他霍地站起身,略略步地穿過房間,往對面的走廊奔去。在剛才柳倭文子藏身的套間隔扇那兒,他回頭朝著剩下的那二位,用不可言狀的惡狠狠的口氣說:
“煙柳寡婦,那就永別了!”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消失在走廊外。
所謂煙柳寡婦究竟是指誰呢?這兒除了柳倭文子和三谷別無他人;可是,不知怎的,聽了那句話,燒文號的臉喇地變了。
“呀,他還是知道的啊!’
她用三谷聽不到的低微的聲音,歎息著喃喃地說。
“我們在這兒說的話,你全聽到了嗎y’
三谷好容易打起精神,不好意思地仰視著美人的臉。
“嗯。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無意中走到這裏,碰上了剛才的情況,我也就沒能回去。”
說著,她的臉上也忽地飛起了紅雲。一想到因爲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雖然嘴_已巧妙地應付,心裏卻不能不感到羞愧。
“你覺得挺好笑吧?”
“不。爲什麼要那麼做呢?”柳倭文子說道,“我覺得真有點過分了。”
她忽然收住話頭,緊閉著嘴巴,眼睛盯著別的方向。她是不願讓人看見她在哭。可是,不知何時湧出的淚使她的眼睛看上去晶瑩閃亮。
柳倭文子的右手輕輕地擁到桌上。白皙的手指纖細且帶有酒窩,可愛的桃紅指尖修整得盡善盡美。
三谷的眼睛撇開情人的眼淚,無意識地瞅著她美麗的手指。不知不覺地,他臉發白起來,氣也喘不勻了……可是他到底大膽地采取了行動,毅然從上面猛地握住了她那帶有酒窩的白嫩纖纖的手指。
柳倭文子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兩人誰也不著對方的臉,只將愛心凝聚在指頭上,久久地感受著彼此的熱血。
“啊,終于…。”
青年欣喜地輕聲說道。
柳倭文子含淚的眼裏充滿憧憬未來的神,她只是嫣然微笑,一言沒發。
正在這時,走廊上響起了急驟的腳步聲,隔扇門嘩啦一下被打開了,接著又閃出了剛剛離去的岡田道彥那張森可怕、殺氣騰騰的面孔。
進來的岡田道彥看到兩人的情形,突然呆立不動了。
數秒種的冷眼相觑。
不知爲什麼,岡田從過來的時候就一直將右手揣在棉袍的懷裏。好像懷裏藏著什麼。
“剛剛說過永別而去的我,現在怎麼又回來了?知道嗎?”
他醜惡地抽動著灰白的臉,獰笑著。
三谷和柳倭文子不知怎樣看待他這種瘋子一般的舉動,兩人都緘口不語。
在森森的沈默之中,岡田的全身可怕地劇烈抽搐了兩次。少頃,他的笑容漸漸變成了一副淒慘的愁容。
“沒用,真沒有用。我還是個廢物。”他有氣無力地嘟瞻。
“請記著,我又第二次來這裏。嗯,請記著!”
他剛一說完,就霍然轉過身去,跑出了屋子。
“你發覺了嗎?”
三谷和柳倭文子不知何時進了客廳,身子緊挨著坐在一起。
“他在懷裏握著匕首呢。”
“啊!”
柳倭文子惶恐地更加貼近青年。
“你不覺得他可憐嗎?”
“卑鄙。他瀕臨危險的生命不正是因爲你那真正的男子之心才獲救的嗎?可是…”
對岡田的極度輕蔑和對三谷的無限敬慕之情明顯地浮現在她的面容上。
打落那只毒杯竟使她如此感慨,是三谷未曾料到的。
說話間,兩人的手又不知不覺地握在一起。
那套房間,由于剛才他們爲進行那場奇妙的決鬥,未向旅館打招呼,故意選用最不方便的僻靜,所以他們不擔心女招待會來問什麼事。
這對二十五歲的情侶像孩子一樣,天真地忘掉一切思慮,陶然沈浸在桃的窗霧和氣悶的溫馨世界之中。
說了些什麼?過了多少時候?他們全然不知。
喜然,他們發覺一個女招待正拘謹地在套間裏對他們打招呼。
兩人如夢初醒,難爲情地坐開了。
“什麼事?”三谷憤然問道。
“嗯,岡田先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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