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清史演義第95回上一小節]長侍慈躬,請太後選一嗣子,不可再緩。”慶王便婉述太後旨意,光緒帝半晌才道:“立一長君,豈不更好?但不必疑惑,太後主見,不敢有違。”到死還不敢批評太後,驚弓之鳥,煞是可憐!慶王道:“醇王載澧,已授爲監攝政王,嗣君雖幼,可以無慮。”光緒帝道:“這且很好,但我,……”說到我字,喉中竟哽咽起來。慶王連忙勸慰,便道:“皇上不必怆懷,如有谕旨,奴才當竭力遵辦。”光緒帝道:“你是我的叔父行,不妨直告。我自即位以來,名目上亦有三十多年,現在溥儀入嗣,還是承繼何人?”慶王聞了此語,倒也躊躇了一會;想定計畫,才道:“承繼穆宗,兼祧皇上。”光緒帝道:“恐怕太後未允。”慶王道:“這在奴才身上。”言未畢,太監報稱禦醫入診,當由慶王替光緒帝傳入。醫官行過了禮,方診禦脈。診罷辭退,慶王亦隨了出來,問禦醫道:“脈象如何?”禦醫道:“龍鼻已經煽動,胃中又是隆起,都非佳兆。”慶王問尚有幾日可過?禦醫只是搖頭。
慶王料是不久,便別了禦醫,徑禀太後。太後道:“各省不知有無良醫,應速征入都方好。”還要良醫何用?慶王道:“恐來不及了。”太後道:“你卻去叫軍機擬旨,如有良醫,速遣入診,我也病重得很。”慶王退出。還有宮監們旁構讒言,說皇帝前數日,聞太後病,尚有喜。太後發怒道:“我不能先他死。”小人之可惡如此。是日下午,太後聞報帝疾大漸,便
至瀛臺視疾,光緒帝已昏迷不省,太後命宮監取出長壽禮服,替帝穿著,帝似乎少醒,用手阻擋,不肯即穿。向例皇上彌留,須著此禮服,若崩後再穿,便以爲不祥。太後見帝不願穿上,便令從緩,延至五句鍾駕崩,是日爲光緒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太後、皇後、妃嫔二人,及太監數人在側。太後見帝已崩逝,匆匆回宮,傳谕降帝遺诏,並頒新帝登基喜诏。慶王聞耗,急趨入宮,見遺诏已經謄清,忙走前瞧閱道:
朕自沖齡踐阼,寅紹丕基,荷蒙皇太後幬育仁慈,恩勤教誨,垂簾聽政,宵旰憂勞,嗣奉懿旨,命朕裁大政,欽承列聖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愛民爲本。三十四年中,仰禀慈訓,日理萬機,勤求上理,念時勢之艱難,折衷中外治法,輯和民教,廣設學堂,整頓軍政,振興工商,修訂法律,預備立憲,期與薄海臣庶,共亨昇平。各直省遇有
旱偏災,凡疆臣請赈請蠲,無不恩施立沛。本年順直東三省,湖南、湖北、廣東、福建等省,先後被災,每念我民滿目瘡痍,難安寢饋。朕躬氣血素弱,自去歲秋間不豫,醫治至今,而
滿胃逆,腰痛
軟,氣壅咳喘諸證,環生疊起,日以增劇,
陽俱虧,以致彌留,豈非天乎?顧念神器至重,亟宜傳付得人,茲欽奉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崇熙皇太後懿旨,以攝政王載澧子溥儀,入承大統,在嗣皇帝仁孝聰明,必能仰慰慈懷,欽承付托,憂勤惕厲,永固邦基。爾京外文武臣工,其清白乃心,破除積習,恪遵前次谕旨,各按逐年籌備事宜,切實辦理!庶幾九年以後,頒布立憲,克終朕未竟之志。在天之靈,藉稍慰焉。喪服仍依舊製,二十七日而除。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慶王瞧畢,便禀太後道:“新皇入嗣,是否承繼穆宗?”太後道:“這個自然。吳可讀曾至屍谏,難道竟忘記麼?”慶王道:“承繼穆宗,原應該的,但大行皇帝,亦不可無後,應由嗣皇兼祧。”太後不應,慶王再請,太後且有怒容。慶王叩頭道:“從前穆宗大行,未曾立嗣,因有吳可讀屍谏。現今皇上大行,若非籌一兼顧的法子,仍如穆宗無嗣,安得沒有第二個吳可讀,仍行屍谏故事?將來應如何對待,還乞太後聖裁。”太後被他駁住,才忍著子道:“你去擬旨來,待我一閱。”慶王即起,取紙筆,草擬遺诏道:
欽承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崇熙皇太後懿旨:前因穆宗毅皇帝,未有儲貳,曾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三日降旨,皇帝生有皇子,應承繼穆宗毅皇帝爲嗣。今大行皇帝龍馭上賓,亦未有儲貳,不得已以攝政王載澧之子溥儀,承繼穆宗毅皇帝爲嗣,兼承大行皇帝之祧。
兼祧之製已定,光緒帝才算有嗣。最感激的,乃是光緒皇後。慶王等退出,時已夜半,太後才得安寢。次日尚召見軍機與皇後攝政王,及攝政王福晉,談論多時。複用新皇帝名目,頒一上谕,尊太後爲太皇太後,皇後爲太後,其時尚談及慶祝尊號,及監授職的禮節。到了午膳,太後方飯,忽然間一陣頭暈,猝倒椅上。李蓮英等忙扶太後入寢宮,睡了好一歇,方才醒轉,令召光緒皇後、攝政王載澧,及軍機大臣等齊集,咐吩各事,從容清晰。並雲:“病將不起,此後
政應歸攝政王辦理。”隨令軍機大臣擬旨,大略如下:
奉太皇太後懿旨:昨已降谕,以醇王爲監攝政王,禀承予之訓示,
理
事。現予病勢危急,自知不起,此後
政,即完全交付監
攝政王。若有重要之事,必須禀詢皇太後者,即由監
攝政王禀詢裁奪。
看這道上谕,可見慈禧後愛憐侄女,與待同治皇後,大不相同。不但愛憐侄女,且暗蓄那拉族勢力。慈禧後叮囑既畢,喉中頓時痰壅,咯了幾口,休養了好一會。軍機大臣,尚未趨退,當下命草遺诏。軍機擬诏畢,呈慈禧後,慈禧後還能凝神細閱,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又命軍機加入數語,才算定稿。到了傍晚,漸漸昏沈,忽又神氣清醒,谕王大臣道:“我臨朝數次,實爲時勢所迫,不得不然。此後勿再使婦人預聞政,須嚴加限製,格外防範!尤不得令太監擅權,明末故事,可爲殷鑒。”說到末句,已是不大清楚。臨終時偏有此遺囑,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喉中的痰,又壅塞起來。面
微紅,目神漸散,隨即逝世。時僅兩日,遭了兩重
喪,宮廷內外,鎮定如常,這還是慈禧一人的手段。越日即傳布遺诏道:
予以薄德,祇承文宗顯皇帝冊命,備位宮闱。迨穆宗毅皇帝,沖年嗣統,適當寇亂未平,討伐方殷之際,時則發撚交讧,回苗俶擾,海疆多故,民生凋敝,滿目瘡痍,予與孝貞顯皇後,同心撫視,夙夜憂勞,秉承文宗顯皇帝遺谟,策勵內外臣工,暨各路統兵大臣,指授機宜,勤求治理,任賢納谏,救災恤民,遂得仰承天庥,削平大難,轉危爲安。及穆宗毅皇帝即世,今大行皇帝入嗣大統,時事愈艱,民生愈困,內憂外患,紛至沓來,不得不再行訓政。前年宣布預備立憲诏書,本年頒示預備立憲年限,萬機待理,心力俱殚,幸予氣素強,尚可支持。不期本年夏秋以來,時有不適,政務殷繁,無從靜攝,眠食失宜,遷延日久,精力漸……
清史演義第95回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