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20 敏士不敏靴中失火 勤政議政老相寵衰上一小節]食之,他們能忍心令朕顔面掃地?不但法不能保其身家
命,即
法有容,他們又有什麼面目立于世間?”他說著,紀昀濡筆疾書。寫完,將一張墨汁淋漓的宣紙捧起,略吹了吹,雙手捧著由高大庸接過呈上。乾隆看看,覺得行文客氣了點,但他方才就是這種語氣,遂點了點頭,提起朱筆在後邊加了一句“慎之慎之,朕再與爾等六月光
,過此不能再待矣!”將旨稿交給高大庸,道:“立刻交軍機
謄清,六百裏加緊送四川行營,各省巡撫、總督、六部九卿人手一份存照!”
“是!”
大約坐得太久,乾隆挪動了一下身子,又轉臉對張廷玉和鄂爾泰笑道:“今兒勞你們神了。本不想驚動你們的。有許多大事都要商量,你們怕是累了。”說著便吩咐人給兩個老宰相進參湯。二人正遜謝間,忽然禦座下侍候的幾個太監面面相觑,像是有點心神不定似地張望環顧,乾隆臉一沈,說道:“作什麼怪相?”高大庸忙道:“回主子,有子焦糊味兒,像是什麼東西燒著了似的。”乾隆正要喝斥,話未出口便頓住了——他也嗅到了,似乎誰在燒一塊破布,還夾著一
說不清的臭味兒。一個小太監眼尖,指著紀昀叫道:“皇上,紀昀身上冒煙兒!”乾隆看時,果然一縷青煙從紀昀袍下冒出來,忙問道:“你怎麼了?”
“回主子!”紀昀早已覺得不對,右靴子此刻已經燃了起來,炙得滿眼是淚,只不敢失禮,慌慌張張叩頭道:“興許是奴才靴子走了!”說著一撂袍子,一
濃濃的煙霧,立即騰騰而起,他立即想起其中的原由,忙叩頭解釋道:“進來見駕前在軍機
抽煙……”乾隆見他疼得語不成聲,不待他說完,大笑著揮手,“別說了,趕緊出去收拾——給他拿雙新靴子,打盆
!也不知多長時間沒有洗腳,臭得滿殿都是!”紀昀巴不得這一聲,爬起身快步趨出,一屁
坐在丹墀石階上,緊忙
靴子。太監宮女侍立在外頭,眼見他將冒著煙的臭襪子爛靴墊兒亂拽胡扔,無人不掩鼻偷笑。原來他在軍機
抽煙,見傅恒走來,忙熄火將大銅煙鍋子塞進靴頁子裏。他只是個軍機章京,想著一會兒就退出來,誰知今日叫他陪著議事,煙鍋子裏的余火慢慢燃了起來,鬧了這麼一出笑話。
但這樣一來,拘謹死板的奏對格局變得松緩活泛了。乾隆聽紀昀說了原由,格格笑個不停,又問:“沒有燒著吧?炙傷是很疼的。”紀昀疼得倒抽冷氣,卻笑道:“不妨事。不誤給主子當差。”乾隆這時才想起對朱綱道:“這會議與你無幹,你可以跪安了。你這次調京,沒有人告狀,不要疑這個疑那個,是朕的裁度。原來雲南鬧患,你修治洱海還是有功勞的。從前你整治過楊名時,朕原是要流放你去黑龍江的。還是楊名時替你說話,說你懂錢糧、會治
。洱海能治好,就是給雲南人辦一件大好事。現在名時已經謝世,想起他的話,朕不忍再加罪給你,你改任戶部尚書,其實這是重用。生出怨氣來,對不住朕,也對不住死了的名時——你好生想想——你哭什麼?敢是不服麼?”
“回萬歲……”朱綱滿臉挂淚,早已離座伏地,連連叩頭道,“奴才是心裏感愧……楊名時是君子,奴才是個小人……”乾隆頓了一下,歎道:“君子與小人,其實只一念之差。執修德者即爲君子,貪利亂
者就是小人。生而爲聖賢的能有幾人呢?你曉得這一層,已經接近君子了。俞鴻圖激于義憤、循之天良,在朝會上直言力抗諸王,彼時他是大丈夫,真君子。此乃朕
眼所見。後來出外任,愛錢了,就變成小人,終于自罹殺身之禍。郭繡在山東貪賄不法,經聖祖開啓良知,清
洗地,斷指告天,終于成一代名臣,卻又是一類模範,思量思量其中道理吧!”
朱綱行禮蹭蹭退了出去。乾隆正想說話,見傅恒呆著臉木偶似地癡坐,便問:“你在想什麼?”
“奴才在想主子方才的話……”傅恒忙回複道:“方才奴才去劉統勳府,家裏擺設、傭人,比不上鄉裏一個殷實人家。奴才自己似乎太奢侈了——別將來也變成個小人,豈不荒唐?”
衆人聽了,都是臉上一笑即收。讷自問節儉清廉,心地坦然。看自鳴鍾時,已過午初,還有許多正經事沒有說,身子一躬正要說話,乾隆指著杌子道:“你們也都坐下說話吧!”他自己卻起身下座,在殿中徐徐踱步疏散筋骨。擺著手道:“談公務吧!”
“是!”讷正襟危坐,打開記事折兒,說了幾
外任州府官調轉的事,又講雲南邊隅有幾個縣,多年沒有主官赴任,縣裏只有一兩個老衙役主持政務,法政、民政弄得一塌糊塗。接著又談前年鬧災府縣,去年豐收,今年又是大熟,恢複征賦外,軍機
還想把去年免征的錢糧收回四成,以補軍用,充盈藩庫。還要說盧焯的案子,乾隆卻擺了擺手,說道:“今日不議案件。盧焯的事不關民政。”傅恒欠身陪笑,說道:“主子,這事關乎民政的一一他摘了頂子,在百姓裏還是威望很高。老百姓有口謠‘雲南有個楊青天,我們福建有盧焯,如今貪官遍地跑,偏將盧焯下大牢。不信抄盡文武僚,看是誰家積財少?”審盧焯時,一萬四千老百姓圍住臬司衙門。砍倒了纛旗,砸爛了堂鼓,福州城商人罷市,鐵工叫歇①。城門領帶兵彈壓,兵士們都是本地人,站著看熱鬧。最後還是放出盧焯本人出來相勸,人們才都退了。從福建過來的人說,當地缙紳正商議叩阍告狀,用萬民傘護送盧焯押解進京。
置不當,要激起民變的。”
乾隆聽見“民變”二字,停住了腳步,皺眉想了想,問道:“衡臣,盧焯是你的門生,此人到底守如何?”張廷玉輕咳一聲,說道:“奴才與盧某並無深交,但此人幹練,辦事勤勞肯吃苦因此甚得人心民望。他這次貪案發作,倒不在旁證多,是他自造了證據,反而證死了他。他收了楊景震轉來的五萬銀票,嘉湖道查訪到楊景震受賄劣迹,已經有密奏呈了總督德沛,盧某怕案發牽連自己,用八百裏加緊提本參劾楊某。這是官場上慣用的老手段。不足爲奇。此一舉足證劉吳龍沒有誣攀盧焯。誠如今日萬歲訓誨,君子小人之間僅一念之差。盧焯從前雖好,這次自蹈法網,也無可奈何。”乾隆仰著臉看著殿頂的藻井,許久長歎一聲:他其實十分喜愛盧焯。他也不相信那個滿手老繭,在河工上被曬得又黑又瘦的盧焯,怎麼一下子變成了收受銀兩、貪墨不法的盧焯。深有感觸地緩緩說道:“真不可思議!盧嬸、鄂善、莊友恭,朕是想讓他們在
利上給朕辦些事的。黃河、淮河、潛運、太湖淤塞……有多少事啊!朕怎麼就物
不來陳潢、靳輔那樣有
守的能員幹吏?”
“萬歲!”讷沈思著說道,“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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