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草澤潛龍第五章 煞女豔狐上一小節]“在下姓盧,盧世昌。”
“不錯,十年前,在下被對頭切掉了一個指頭。”九指城隍毫不臉紅地說,臉上雖有驚容,但口氣仍有自負與嘲弄的意味:“閣下是江湖上名震宇內的風雲人物,大名鼎鼎的勾魂客盧大老爺,鄢總理大人的紅人,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在下幸會,三生有幸。”
“好說好說,但願尊駕真的有幸。”勾魂客笑得更更險:“不久前馬夫子派人傳出口信,南老兄想必聽說過了。”
“豈只是聽說過?巡檢大人幾乎揪著在下的領,耳提面命手指點在南某的鼻尖上,聲
俱厲說得一清二楚。即使說得不清楚,南某也完全懂得其中的意思。”
“那就好,可有消息?”。
“抱歉,南某已調神遣鬼滿城竄,毫無線索。”
“真的?”
“南某爲人狠毒辣,但說話一是一二是二,雖然有時候並不怎麼誠實。”九指城隍大牛眼中有明顯的不滿:“皇帝不差餓兵。盧大老爺,鄢總理用大箱大櫃裝金銀,差遣人卻一毛不拔。爲了打發南某那些天不收地不留混混弟兄辦事,南某白貼了近百兩銀子,鄢總理向天下各地官吏、稅吏、鹽商、權豪諸多需索,居然進一步向南某這種下九流地老鼠打抽豐,盧老爺可能躍登龍門身價十倍,不再認爲自己是江湖出身的人了,不然爲何不講幾句公道話?一口咬定本城有刺客,咱們這些人可被整慘了,什麼事都幹不成啦!那個不是在吃老本光賠不嫌?”
“別向在下發牢騒。”勾魂客沈下臉:“盧某也是個聽命辦事的人,有什麼苦,爲何不向馬夫子當面吐?”
“我的老天爺!”九指城隍放起潑來叫天:“江湖上二十年主宰別人生死的高手名宿,馬夫子無常一刀馬若天,豈是像我們這些地方小鬼敢發牢騒吐苦的主子……”
“你就敢在我勾魂客盧世昌面前桀骜不馴?”
“好漢怕賴漢。”九指城隍趕忙見好即收:“你盧大老爺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畢竟是英雄人物,英雄有客人的雅量。馬夫子……我可不敢胡說八道了。”
“劈啪!”勾魂客突然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抽了九指城隍兩耳光。
“這可以證明你招子不夠亮。”勾魂客獰笑:“你只知道咱們需要貴地的人相助,便自以爲是斷定咱們勢必賣你三分帳,因此才敢對盧某冷嘲熱諷,其實你犯下了知己不知彼的嚴重錯誤,算我勾魂客這次有容人的雅量,只給你小小的教訓。下次如果被在下查出你並未盡力,隨便敷衍咱們交辦的事,哼!你去想想後果好了。爲了你自己的安全,趕快去盡力吧,再見了閣下。”
九指城隍三個潑皮,惶然目送勾魂客四個人大搖大擺走路。
小巷內踱出一位英俊潇灑的青袍年輕人,笑笑說:“南振光,在老虎口裏拔牙,不會有好的。趕快想辦法替他們捉刺客,免得大禍臨頭後悔嫌遲,哈哈哈……”
“捉他娘的狗屁刺客!”九指城隍粗野地咒罵:“他們故意惹事招非亂找人敲詐勒索,替無辜的人栽上刺客的罪名,便可以獅子大開口,去他娘的混帳三八蛋!”
罵完,帶了兩位同伴,氣憤地向街尾走了,懶得理會年輕人是何來路。
年輕人是夏南輝。他的打扮,與在余姚完全不同。人是裝,儀表和風度與在漪瀾閣湖岸,在石凳上睡覺那位大漢判若兩人。
目送三位潑皮去遠,他冷冷一笑向相反的方向走,那是勾魂客四個人的去向。
“得讓狗子們忙碌些,亂子鬧得愈大愈好。”他一面走,一面冷然自語:“已經造成傷口,得設法讓創口擴大,以便多流些血,甚至生膿潰爛。”
天黑後不久,十余名打手,圍住了臥龍山麓的孫家住宅。孫大爺孫桂庭是紹興府十大富豪之一,是一位口碑不差的仕紳。但他的兩個兒子孫成孫立,是標准的纨绔子弟,對酒財氣四家難免有點放不開,招朋引類好壞朋友都有。
總管鹽政的總理大臣,按理無權過問地方官的政事。但鄢狗官的本職是禦史,禦史掌管彈劾所有官吏的大權,又是當權的嚴嵩父子的狗,吃定了地方官。因此,在各地公然向地方官敲詐索賄,營私弄權,縱使爪牙胡作非爲,地方官那敢過問?所以惡奴們包圍孫家。治安人員不但公然助惡,連知府大人也明白的表示支持。
打手們咬定孫家的兩個兒子,是在漪瀾閣湖岸行凶者之一,抓到人一例上綁帶走,如狼似虎聲勢洶洶。
結果是,次日孫家花了不少銀子,把兩個被打得半死的兒子贖回來了事。
一連三天,府城有十幾戶人家,被打手們像強盜般光顧過,被詐去不少金銀。其中幾家並不是富戶,只是家中有子弟相貌有點與行凶的年青人相似而已,遭了池魚之災,屬們無錢相贖,釋放之後,只剩下半條命。
風波徐息,府城的百姓松了一口氣。
打手們放棄追查的獵物,猜想行凶的人已經逃走離境了。出事的經過就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那只是一個不知利害的年青氣盛武林小輩,忍不下惡氣憤而行凶,事後發現情勢險惡,急急逃走避禍。這種偶發事件平常得很,毫無線索追查不易。
這只是歹徒們的看法,事實要比他們所想的要嚴重得多。
這天掌燈時分,西大街的會稽酒樓樓上的雅座食客如雲,人聲嘈雜,酒肉香與汗臭充滿空間。
六名打手在靠窗的一桌暢飲,其中的勾魂客盧世昌。六人已喝了一小缸竹葉青,店夥正將剛啓封的第二缸送到。
走道中踱來不住笑的夏南輝,一把抓過十斤重的酒缸,推開了店夥。
“我來給這些大爺們倒酒。”他向店夥說。
六雙怪眼皆向他集中注視,感到有點奇怪。
勾魂客的鷹目射出警戒的光芒。
“你不要瞪著我,我認識你。”他向勾魂客笑。“你是江湖上最沒出息的三流黑道殺手,勾魂客盧世昌,沒錯吧?我對你們這些人不算陌生。”
“咦!你閣下……”勾魂客反而一楞,聽出話中有凶兆,一面說一面推杯而起。
“我姓夏,夏南輝。”他仍在笑:“一個江湖
人,天不留地不收。雖然我夏南輝只是一個江湖小人物,但我有我的自尊和
格,而且年輕自負,血氣方剛,受不了撩撥,也忍不住怒火,行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受了侮辱牙毗必報。你們欠了我一筆帳,所以找機會與諸位算上一算。”
一名中年人手疾眼快,一把便扣住了他的手腕曲池,真力徐發,控製住主宰右半身感覺神經的曲池要穴。
“什麼帳?”勾魂客獰笑著問,右手有意無意地擡高,准備隨時發動攻擊,經驗老到警覺心甚高。
“漪瀾閣湖岸的帳,夏某雙肩傷勢仍未完全痊愈,這奇恥大辱夏某無法忘懷:不討回公道,實在心中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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