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再次回到庫姆比賽德時,庫姆比賽德的空中彌漫著濃濃的憂郁。這一部分也許是由于天氣的緣故——那是個九月裏的一天,空氣顯示出已是秋天,一部分則毫無疑問是由于房子的半開半閉狀態。樓下的房間的房門和百葉窗是關著的,我們被帶往的小房間又
又悶。
一個外表能幹的醫院護士向我們走來,邊走邊放下她的那顯得古板的袖口。
“波洛先生?我是護士卡普斯蒂克,我接到克拉克先生的來信,說您要來。”她輕快地說道。
波洛問起了克拉克女勳爵的病情。
“其實一點也不嚴重,所有的一切都已考慮到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考慮到了。”也許意味著克拉克女勳爵已被判了死刑,我猜想。
“當然不能期望有太大的改善,但一種新的治療方法能使她的情況有小小的好轉。勞根醫生對她的情況很滿意。”
“但是,事實上她永遠不會康複了,對不對?”
“噢,我們從來沒有真正那樣說過。”卡普斯蒂克答道,她對這一直率的說法感到有點兒震驚。
“我想她丈夫的死對她該是個可怕的打擊吧?”
“嗯,波洛先生,如果您理解我所說的話,其實這同給任何一個完全健康的女人所帶來的打擊相比,算不了什麼。對于克拉克女勳爵這樣的情況,事情已經不太嚴重了。”
“請原諒我的問話,但是他們是不是深深的相互愛著對方?”
“噢,是的。他們是很幸福的一對。他爲她很是心和感到難受,可憐的男人。你知道,對于一位醫生來說,這就更難了。他們無法通過並不存在的希望來支撐自己。我擔心從一開始就對他的心理造成了嚴重的損傷。”
“從一開始?之後就不太嚴重了?”
“人總會習慣,是不是?那時卡邁克爾爵士開始了珍藏。愛好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種極大的安慰。他常常光顧拍賣會,之後他便和格雷小忙于在一個新的系統下對收藏品進行重新編號和安置。”
“噢,是的,格雷小。她離開了,是不是?”
“是的——我爲此感到難過,但是當女士們不舒心時,她們便會有這樣的假想,而且無法與她們爭辯。那最好是讓步,格雷小對這些是很理智的。”
“克拉克女勳爵總是不喜歡她?”
“不,並不是不喜歡。事實上,剛開始的時候,我想克拉克女勳爵很喜歡她。但是,我不可以和您在這閑聊了。我的病人會懷疑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她帶著我們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曾作爲臥室,現在已改成一間舒適的客廳。
克拉克女勳爵坐在一張靠窗的大扶手椅上。她非常瘦削,臉灰暗和憔悴,顯示出她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我注意到她有點精神恍惚,眼睛瞳孔極小。
“這位是您要見的波洛先生。”卡普斯蒂克高聲歡快地說道。
“噢,是的,波洛先生。”克拉克女勳爵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伸出了手。
“這位是我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克拉克女勳爵。”
“你好,你們來了真好。”
在她似是而非的指引下,我們坐了下來。沒人說話,一切相當平靜。克拉克女勳爵似乎正沈浸在夢中。
過了一會兒,她費力地振作起精神。
“是關于卡,是嗎?關于他的死,噢,是的。”
她搖著頭歎息,但依然顯得精神恍惚。
“我們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我是非常確信我應先他而去……”她深思了一兩分鍾,“卡非常結實,在他的年齡他的身是非常好的,他從來不生病。他將近六十了,可看起來更像五十……是的,非常結實……”
她又一次沈入夢中。波洛很清楚某些葯物的作用,以及它們如何使得服葯者會産生時間無限的感覺,他一言不發。
克拉克女勳爵突然說道:
“是的——你們來得好。我告訴過富蘭克林,他說他不會忘記告訴你們,我希望富蘭克林不會變得愚蠢……,他如此容易上當,盡管他曾經到世界很多地方漫遊。男人像他那樣……他們總是孩子……富蘭克林尤其這樣。”
“他天生感情用事。”波洛說。
“是的,是的……而且非常俠情仗義。男人在那方面總是挺愚蠢的。甚至卡——”她的聲音變細。
她發熱似的不耐煩地搖著頭。
“每件事都模糊不清……人的身是個麻煩事,尤其是當它占了上風的時候。一個人不會意識到其他東西——疼痛是否會延緩——其他事情都顯得不重要。”
“克拉克女勳爵,我知道,這是人一生中的一個悲劇。”
“它使我如此之笨。我甚至都記不請我曾想對你說的話。”
“是不是關于您丈夫的死?”
“卡的死?是的,也許……瘋狂的可憐家夥,我指的是凶手。如今全是噪音和速度——人們已經無法忍受這些。我一直爲這些瘋狂的人感到難過,他們的頭腦感覺一定是奇怪的。而之後,又封閉起來?這實在太可憐了,但除此之外人又能做些什麼呢?如果他們殺人……”她搖著頭顯然有點輕微疼痛。“你們還沒有抓住他嗎?”她問道。
“還沒有。”
“那天他一定在這附近轉悠。”
“克拉克女勳爵,那時有許多陌生人。那是假期。”
“是的,我忘了……但是他們都在海灘上,他們並不到房子附近來。”
“那一天沒有陌生人到房子來。”
“誰說的?”克拉克女勳爵突然有力地詢問道。
波洛看起來有點失言。
“那些仆人,”他說道,“格雷小。”
克拉克女勳爵一字一板地說道:“那個姑娘是個騙子。”
我在椅子上嚇了一跳。波洛看了我一眼。
克拉克女勳爵接著說,這一次顯得非常激動。
“我不喜歡她。我從沒有喜歡過她。卡的腦子裏裝的全是她,過去常說她是個孤兒,在世上孤苦伶仃。孤兒怎麼了?有時這是禍中得福。你可能有一個飯桶父和一個酗酒的母
,于是你便有可以抱怨的東西了。說她這樣勇敢,是個好幫手。我敢說她的工作一定做得很好!我不知道這種勇敢究竟
現在哪裏。”
“愛的,別太激動。”卡普斯蒂克護士
話道,“我們可不能讓您累著。”
“不久我就把她趕走了!富蘭克林卻頑固地堅持認爲她對我可能是個安慰。對我可真是個安慰!越早看到她離開越好——這是我說的!富蘭克林真是個傻瓜!我可不希望他和她攪和在一起。他只是個孩子,還不懂事!‘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給她三個月薪。’我說,‘但她必須離開,我一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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