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醒來時,已是陽光明媚的早晨。她穿上服,來到窗外的寬敞的陽臺上。不遠的一把椅子上,有個人背對著她坐著。此人的卷曲的灰頭發一直垂到肌肉結實的紅棕
脖子上。這個人扭頭的時候,維多利亞吃驚地認出他來了,原來這是魯波特·克路蝮頓·李爵士。她爲什麼這樣吃驚呢?自己也難以說清楚。也許是因爲,她認爲象魯波特爵士這樣的大人物,本應該住在大使館裏,而不是住在旅館裏。而他竟然在這裏,聚精會神地觀看著底格裏斯河上的景
。她還注意到,他有一副雙筒望遠鏡,挂在椅子背上。她想,可能他是研究鳥類的。
維多利亞曾一度認爲富有吸引力的一個年輕人也是個鳥類愛好者。有好幾個周末,她陪著那個年輕人出門遠足,冒著刺骨的寒風,站在的樹林裏,幾乎都要凍僵了,一站就站上幾個小時。最後,他欣喜若狂地喊了起來,要她通過望遠鏡觀看遠
樹枝上棲息著的一只呆滯的鳥。那只鳥,就維多利亞所知,並不如常見的知更鳥和蒼頭燕雀好看。
維多利亞來到樓下,在旅館的兩座樓中間的平臺上遇到了馬柯斯·蒂歐。
“我知道,魯波特·克羅夫頓·李爵士住在你這兒,”她說。
“啊,是的,”馬柯斯笑容滿面地說,“這個人很好——非常好。”
“你很了解他嗎?”
“不,我這是第一次見到他。英大使館的史瑞溫罕姆先生昨天晚上把他送來的。史瑞溫罕姆先生這個人也很好,我很了解他。”
維多利亞隨後走進餐廳吃早飯,一邊吃著,一邊思忖著,是否有什麼人馬柯斯認爲不是好人。看來他是個與人爲善的人。
早飯後,維多利亞開始去尋找橄榄枝協會。
維多利亞是在倫敦長大的。直到她開始尋找,她才認識到,在一個象巴格達這樣的城市裏,想找一個地方會遇到什麼困難。
正要往外走時,又遇到馬柯斯,于是就問他,去博物館怎麼走。
“這個博物館很漂亮,”馬何斯滿面帶笑地說,“噢,裏邊全是很有意思的老古董。我自己並沒去過。可是我有朋友,考古方面的朋友,他們路過巴格達的時候都住在我這兒。貝克爾先生,理查德·貝克爾先生,你認得他嗎?你認識卡爾茲曼教授嗎?還有波恩斯福特·瓊斯博士,還有·麥克尹泰爾夫婦,他們都到蒂歐旅館來住,都是我的朋友。博物館裏有什麼東西,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博物館在什麼地方?我怎麼走?”
“你順著拉希德大街一直走——這條街很長──拐個彎兒,到費薩爾大橋,再過銀行大街——你知道銀行大街嗎?”
“我都不知道。”
“然後再到另一條大街——也就是走到一座橋邊,就在那條街的右邊。你到那兒可以找白恩·艾萬思先生,他是那兒的英
顧問——這個人非常好。他太太那個人也非常好,戰時到過這兒,那時是運輸中士。喚,她是個頂好頂好的人。”
“我倒不是真想到博物館去,”維多利亞說,“我想找一個地方——找一個機構——是個俱樂部,名字叫橄榄枝協會。”
“如果你要橄榄,”馬柯斯說,“我可以給你弄些非常美味的橄榄來——質量非常好。他們特意留給我的——留給蒂歐旅館的。好吧,今天晚上我就讓他們給你擺到桌子上。”
“太感謝你了,”維多利亞一邊說著,一邊躲開他,朝拉希德大街走去。
“往左拐,”馬柯斯在後邊大聲喊道,“別往右拐。可是要走很遠才能到博物館呢。你最好是坐出租汽車去。”
“出租汽車司機知道橄榄枝協會在哪兒嗎?”
“不知道,他們哪兒也不知道。你得告訴司機,往左,往右,停下,一直走——你要往哪兒走,就對他們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走著去也可以啦,”維多利亞說。
她到了拉希德大街,然後向左拐去。
巴格達真不象她想象的那樣。擁擠的通衙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車輛大聲鳴笛,人群喧嚷喊鬧。櫥窗內陳列著歐洲運來的商品。不論走到哪裏,人們到吐痰,先是大聲地清一下嗓子,然後鼓足氣力吐了出去。沒有什麼人身著帶有神秘
彩的東方裝束,大多數人都穿著破舊不堪的西服,舊軍服,破舊的空軍短上
。偶而見到幾個穿著拖地的黑
長他的男人或是戴著面紗的婦女,他們在身著雜七雜八的西裝的人群當中,幾乎難以被人發現。可憐的乞丐朝她走了過來——這是幾個婦女,懷裏抱著肮髒的嬰兒。腳下的道路坎坷不平,有幾
都裂開了大縫。
她繼續朝前走著,一種生疏、茫然、遠離家鄉的感情油然而生。她沒有旅行時的那種愉快,有的只是錯綜複雜的心情。
最後,她還是來到了費薩爾大橋,過了橋,又繼續往前走去。她一邊走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對商店櫥窗裏各式各樣奇異的東西著了迷。這裏有嬰兒的小鞋,毛,牙膏,化妝品,手電筒以及瓷杯和茶碟——全都陳列在一起。這一切慢慢地對她産生了一種魅力。這些商品來自世界各地,來滿足這裏雜居的許多種族的奇異、不同的要求。就是這一切對她産生了魅力。
她找到了博物館,可是沒找到橄榄枝協會。對于一個在倫敦問路不費勁兒的人來說,在這裏找不到人問路,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她不懂阿拉伯語。路過商店時,老板們都跟她講英語,敦促她買些東西。可是當她詢問去橄榄枝協會該怎麼走時,老板們卻神情茫然,一無所知。
若是可以找個警察問問路”,那就好了。可是,看到警察不停地揮動著胳臂,吹著哨子,她意識到,在這裏,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
一家書店櫥窗裏擺著英文書籍,于是,她走了進去。可是一問橄榄枝協會,得到的回答只是客氣地聳一聳肩膀,搖一搖頭。十分巡憾,他們根本不知道。
然後,她沿著這條街繼續向前走去。突然間,一陣震耳的用鐵錘敲擊東西的叮叮當當的響聲傳人她的耳鼓。她往一個長長的暗的胡同裏一看,立即記起卡狄歐·特倫奇太大曾經說過,橄攬校協會離銅器市場不遠。現在起碼可以肯定,這裏就是那個銅器市場。
她走了進去。足足有三刻鍾時間,她竟完全忘已了橄榄枝協會。銅器市場把她迷住了。噴燈,正在熔化的金屬以及這一整套工藝,都展現在這個年輕的倫敦人面前,而她過去看到的只是陳列在商店裏的成品,她漫無目的地穿過商場,走出了銅器市場,又來到了出售灰條毛主和棉被的地方。歐洲商品在這兒完全以不同的形式出現,擺在暗淡涼的拱形小屋中,頗有海外奇珍的
彩。
偶而能聽到,……
他們來到巴格達 第十一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