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腰酸痛地回到蒂歐旅館的時候,馬柯斯正坐在臨河的平臺草坪上,跟一個
著不整的瘦削的中年人談著話,看到她回來了,馬上向她熱情地打招呼。
“來跟我們喝一杯吧,瓊斯小,你要馬提尼酒還是
尾酒?這是達金先生。這是瓊斯小
,剛從英
來。吧,
愛的,你想喝點什麼酒?”
維多利亞說想喝一杯尾酒,另外,她滿懷希望地建議說,是否可以再來點好吃的堅果?固爲這時她記起,堅果是富有營養的。
“喜歡吃堅果。傑瑟斯!”他用流利的阿拉伯語吩咐仆人去取。達金先生說想喝一杯檸檬。他的聲音有些憂傷。
“啊,”馬柯斯大聲說道,“這可有點不太對頭啊。噢,卡狄歐·特倫奇太太來了。你認得達金先生嗎?想喝點什麼?”
“來杯杜松子酒加檸檬吧,”卡狄歐·特淪奇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很隨便地對達金點了點頭。“我看你一定覺得挺熱的,”她接著對維多利亞說。
“我剛才到外邊去逛了逛。”
飲料送來以後,維多利亞吃了一大盤子阿月渾子果仁,還有一些炸土豆條。
過了一會兒,一個五短身材、格粗壯的人走上臺階來。殷勤好客的馬柯斯馬上向他打招呼,然後把他介紹給維多利亞,說這是克羅斯畢上尉。克羅斯畢上尉那略微凸出的眼珠目不轉晴地看著維多利亞。從這種神態來看,維多利亞認爲他對女
的魅力是十分敏感的。
“剛從英來嗎?”他問維多利亞道。
“昨天剛來。”
“我說以前沒見過你嘛。”
“她很漂亮,對吧?”馬柯斯高興地說。“噢,是的,維多利亞小住在我這兒,太好了。我要給她舉行個晚會——舉行個精彩的晚會。”
“有小嗎?”維多利亞滿懷希望地問道。
“有,有。還有油烹肝,斯特拉斯堡的油烹肝,可能還有魚子醬,然後來一道魚,非常鮮美的魚,是底格裏斯河的一種河魚,不過,都要澆上醬汁,還有蘑菇。然後,來一只火,就象我在家裏吃的那樣,塞滿大米,葡萄幹,還有佐料,而且燒得棒極了!噢,很好吃。不過你得多吃,不能只吃一點點。或者,你如果喜歡的話,可以來塊牛排,大塊牛排,燒得嫩嫩的,這事由我負責。我們要好好地吃上一頓,吃上幾個鍾頭。一定會很精彩的。我自己可不吃,我只喝酒。”
“那可太好了,”維多利亞含糊不清地說。馬柯斯說的這些美味佳肴,使她覺得神情恍惚,饑腸辘辘。她不知道馬柯斯是否當真要給她舉行這個晚會,如果當真,又是何時舉行。
“我以爲你到巴士拉去了呢,”卡狄歐·特倫奇太太對克羅斯畢說。
“我昨天回來的,”克羅斯畢說。
他擡起頭來看了看陽臺。
“那個家夥是什麼人?”他問道,“那個穿著花哨服、戴著大帽子的家夥。”
“愛的,那是魯波特·克羅夫頓·李爵士,”馬柯斯說,“史瑞溫罕姆先生昨天晚上把他從大使館送來的。這個人可真不簡單,是個出
的旅行家,騎著駱駝穿過撒哈拉大沙漠,爬過不少大山。這樣的生活,既不舒服,又很危險,我可不喜歡。”
“噢,是他呀?”克羅斯畢說,“我看過他寫的書。”
“我跟他一塊兒坐飛機來的,”維多利亞說。
那兩個男子都很感興趣地看了看她,或者說,她覺得他們很感興趣地看了看她。
“他這個人非常傲慢自大,又自鳴得意,”維多利亞輕蔑地說。
“我認得他那個住在西姆拉的姑姑,”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他們一家人都那個樣子。人倒是挺聰明的,可是難免有點兒吹噓自己。”
“他在那兒坐了整整一個上午,什麼事兒也不幹,”維多利亞有點看不太慣地說。
“他的胃有點兒不大舒服,”馬柯斯解釋說,“今天他什麼也不能吃。多倒黴呀!”
“我真不明白,馬柯斯,”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你什麼也不吃,怎麼會這麼胖呢?”
“就是因爲我愛喝酒,”馬柯斯說。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喝得大多了。今天晚上,我和
夫要來,我要喝到明天早晨才能算是喝夠。”接著又歎了口氣,然後象往常一樣,突然大聲吼了起來。“傑瑟斯!傑瑟斷!各樣照端一份來。”
“我不喝了,”維多利亞急急忙忙地說。達金先生也謝絕了。他喝完了那杯檸檬,便不緊不慢地走開了。而克羅斯畢則向他的房間走去。
卡狄歐·特淪奇大太用指甲輕輕地彈了彈達金的玻璃杯。“跟以往一樣,又是喝的檸檬?”她說,“這不是好迹象。”
維多利亞問她,爲什麼不是好迹象。
“一個男人,如果只是一個人背地裏才喝酒,就不是好迹象。”
“是的,愛的,”馬柯斯說,“是這樣的。”
“那麼,他真的喝酒嗎?”維多利亞問道。
“所以他的職務老是提升不了,”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他只能勉強維持他的職務,這就蠻好了。”
“不過,他可是個好人,”總是與人爲善的馬柯斯說。
“呸,”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他這個人沒什麼能耐,整天逛逛悠悠,吊兒郎當——沒有毅力,不能支配自己的生活。不少英人來到東方以後,變得無所作爲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維多利亞向馬柯斯道了謝,又一次表示不想再喝了,就回到樓上房間裏,下皮鞋,躺在
上,嚴肅地思考起來。她的錢只剩下三鎊多點兒了,恐怕只夠付給馬柯斯飯錢和房錢。由于馬柯斯待人慷慨大方,如果自己能主要靠喝點兒烈
酒,再吃點兒堅果,橄榄,還有炸土豆條來維持生命,那麼,似後幾天,單純的營養問題可能會得到解決。可是,再過幾天,馬柯斯會不會把賬單送到她手裏呢?他會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裏住上幾天而不必付房錢呢?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她想,馬柯斯這個人在做生意方面可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自己當然應該找個便宜些的旅館住。可是,又怎樣才能打聽到哪家旅館合適呢?一個人被遺棄在一個外
城市裏,身上一文不名,又不知道當地的情況,這對發揮自己的才能是多麼可怕的障礙呀。如果對·伊拉克這個
家稍微有點兒了解,自己就會有信心(象平素一樣)堅持下去。愛德華什麼時候從巴士拉回來呢?或許(太可怕了)愛德華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吧。自己究竟爲什麼象頭蠢驢似地匆匆忙忙跑到巴格達來呢?愛德華究竟是什麼人?又是幹什麼的呢?他只不過是個笑容令人著迷、談吐令人傾倒的青年人。還有,他姓——姓——姓什麼?如果知道他……
他們來到巴格達 第十二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