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寓所迷案第3章上一小節]
“她沒有提到他,所以我不知道。”
“真的嗎?那麼,你們談些什麼呢?”
“繪畫、音樂和書籍。”我誠實地說。
哈特內爾小的話題往往是涉及個人的,現在她滿臉狐疑。趁她在猶豫准備問下一句話的當兒,我道聲晚安便溜之大吉了。
我拜訪了村子邊上的一家人,然後從花園的大門回到牧師寓所。回來的途中,經過了馬普爾小的花園這個“危險地點”。可是,我看不出我去拜訪萊斯特朗茲太大的消息究竟會有什麼可能傳人她的耳朵,所以我感到很安心。
當我推開花園的門時,我似乎覺得我就會踏人花園中年輕的勞倫斯·列丁用作畫室的棚屋,眼看看格麗澤爾達的肖像畫是怎樣畫出來的。
我在此附上一張簡圖,以便揭示往後的事件。圖中只畫出了必要的細節。我根本不認爲會有人在畫室裏。裏面沒有引起我注意的聲音,我想我的腳步在草地上也不會弄出聲音。
我打開門,卻在門口尴尬地停下了。因爲畫室裏有兩個人:一個男人在摟著一個女人熱吻不已。
他們是藝術家勞倫斯·列丁和普羅瑟羅太太。
我慌忙退出來,回到我的書房。我坐在椅子上,拿出煙鬥,將事情前前後後細想了一遍。剛才發現的這個隱秘,對我震動不小。尤其是那天下午與萊蒂斯談話後,我敢確信,在她與這位年輕人之間滋長著某種情投意合。並且,我相信她自己也這樣認爲。我肯定,這位藝術家與她繼母之間的戀情,她毫無覺察。
討厭的三角戀。我有點對馬普爾小肅然起敬了。她沒有被蒙騙,反而是,她對真相的懷疑帶有相當的准確。我完全誤解了她對格麗澤爾達的意味深長的一瞥。
我從未想到普羅瑟羅太太會與此事有牽連。普羅瑟羅太大總是使人聯想到凱撒的妻子——一個煙靜、貞潔的妻子,沒有人會想到她陷入激情。
我沈思到這裏,這時書房窗戶的一聲敲擊聲喚醒了我。
我起身走去。普羅瑟羅太大站在外面。我打開落地窗,她不等我邀請便走了進來,匆匆穿過房間,一下子坐在沙發上。
我感到,我以前從未真正看清過她。我所熟悉的那個娴靜、貞潔的女人消失了,代之以一位氣喘籲籲、神慌亂的少婦。我第一次看到,安妮·普羅瑟羅美豔動人。
她是位褐發女人,面容蒼白,有著一雙深陷的灰眼睛。
她現在臉绯紅,
脯急劇地起伏著,仿佛一座雕像複活了。我眨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種變化。
“我想最好還是來,”她說,“您——您看見剛才的事了?”
我點點頭。
她非常平靜地說:“我們兩廂情願……”
即使在這陣明顯的驚慌煩亂之中,她的嘴角也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那種笑,只有當一個女人看見某種美妙絕倫的東西時,才會發出來。
我仍然一言不發。她很快又說道:
“我想,在您看來這是罪惡,是嗎?”
“您能指望我說任何其他的話嗎,普羅瑟羅太大?”
“啊一一不,我想不會。”
我繼續說道,盡量使我的聲音溫和些:
“您是一位已婚的女人——”
她打斷了我:
“噢!我知道——我知道——您以爲我沒有反反複複想過這一切嗎?我真的不是一個壞女人——我不是的。事情並不——並不像您可能想象的那樣。”
我莊重地說道:“我爲此高興。”
她膽怯地問:
“您會告訴我丈夫嗎?”
我冷冷地說:
“似乎有一種普遍的看法,認爲牧師不可能像紳士一樣爲人事。不是這樣的。”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太不幸了,噢!我不幸極了。我忍受不了。簡直不能忍受。我又不知道怎麼辦。”她的聲音提高了,帶有點兒歇斯底裏的腔調。“您不知道我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從一開始我與盧修斯在一起就糟透了。沒有哪個女人和、他在一起會快樂。我但願他死去……太可怕了,但我確實……我不顧一切了,告訴您我不顧一切了。”她突然吃驚地擡頭看著窗戶。
“怎麼回事?我想我聽到有什麼人?也許是勞倫斯。”
我向窗戶走去,我想窗戶沒有關牢。我走出屋,向下面的花園望去,但那裏空無一人。然而,我幾乎敢肯定,我也聽到有什麼響動。或者,是她的肯定使我也這樣肯定的吧。我又回到屋裏,看見她身子前傾,低垂著頭,一副絕望的模樣。
她又說道:
“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辦。”
我走過去,坐在她的身旁。我說出一些我認爲是我的職責要求應說出的話,並力求帶著必要的信念,同時又不安地想起,就在那天早上,我還大聲地表達了我的感情,說什麼一個沒有普羅瑟羅上校的世界將是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我勸告她別做什麼魯莽的事情。離開她的家庭和丈夫是很危險的一步。
我想我並沒有說服她。我的閱曆告訴我,規勸任何一個墜人情網的人幾乎是徒勞無益的,但我確實認爲我的話給了她些許安慰。
當她起身離開時,她謝了我。並答應好好考慮我的話。
盡管如此,她走以後,我還是頗感不安。我感到,迄今爲止,我看錯了安妮·普羅瑟羅的格。現在,她給我的印象是個不顧一切的女人,那種一旦激情勃發便會铤而走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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