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原來你到屋子外面去了?”喜妮在伊莎一跛一跛地回到她房裏之後匆匆進來說:“你幾乎有一年沒這樣過了!”她以探詢的眼光看著伊莎。
“老人,”伊莎說:“總是有一時興起的時候。”
“我看見你坐在湖邊——和賀瑞、雷妮生在一起。”
“令人愉快的伴侶,他們兩個都是。有什麼是你沒看見的嗎,喜妮?”
“真是的,伊莎,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們坐在那裏全世界的人都看得見。
“不過都沒有近到全世界的人都聽得見我們所談的話!”
伊莎咧嘴一笑,喜妮怒不可遏。
“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對我這麼不友善,伊莎!你總是話中帶刺。我太忙了,沒有時間去聽別人的談話。我管別人談話。我管別人談些什麼幹什麼!”
“我倒經常感到懷疑。”
“要不是爲了應賀特,他真的欣賞我——”
伊莎猛然打斷她的話:“是的,要不是爲了應賀特!你仰仗的是應賀特,可不是嗎?要是應賀特出了什麼事——”
輪到喜妮打斷她的話。
“應賀特不會出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喜妮?這屋子裏有這種安全存在嗎?亞莫士和索貝克都出了事。”
“這倒是事實——索貝克死了——而亞莫士差點死掉——”
“喜妮!”伊莎趨身向前:“爲什麼你說這句話時在笑?”
“我?我在笑?”喜妮嚇了一跳:“你是在作夢,伊莎!在這種時候——談這種可怕的事——我有可能在笑嗎?”
“我是幾乎瞎了沒錯,”伊莎說:“但是我可還不是瞎子。有時候,借著光線,眯起雙眼,我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果一個人知道他說話的對象眼力不好,他可能會不小心。他可能露出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我再問你一次:爲什麼你如此暗自得意地笑著?”
“你這樣說是可惡的——相當可惡!”
“你現在可害怕了。”
“這屋子裏發生了這些事誰不害怕?喜妮尖聲叫了起來:
“我們全都害怕,我確信,鬼魂從曹裏回來折磨我們!不過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你聽信了賀瑞的話。他對你說了我什麼?”
“賀瑞知道了你什麼,喜妮?”
“沒有——根本什麼都沒有。你還是問問我知道他些什麼的好!”
伊莎眼睛變得銳利起來。
喜妮頭一仰。
“啊,你們全都看不起可憐的喜妮!你們以爲她又醜又笨。但是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知道很多事情——的確,這屋子裏的事我不知道的並不多。我或許是笨,但是我數得出來一行地種下多少顆豆子。也許我看出來的比像賀瑞一樣的聰明人看的還多。賀瑞不管在什麼地方遇見我,總是一付好像我並不存在的樣子,眼睛看著我背後某樣東西,某樣並不在那裏的東西。他最好是看著我,我說的!他也許以爲我愚蠢、可以加以忽視——但是無所不知的人並不總是聰明人。莎蒂彼以爲她自己聰明,結果她現在在哪裏,我倒想知道?”
喜妮得意洋洋地暫停下來——然後她似乎一陣不安,顯然有點畏縮,緊張兮兮地看了伊莎一眼。
然而伊莎似乎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她臉上有種震驚,幾近于驚嚇、迷惑的神。她沈思地緩緩說道:“莎蒂彼……”
喜妮以她慣常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對不起,伊莎,我真是對不起,發了脾氣。真的,我不知道我是中了什麼邪。我說的並不是有意的……”
伊莎擡起頭來,打斷她的話。
“走開,喜妮。你是不是有意的並不重要。不過你說了一句話喚醒了我的一個想法……你走吧,喜妮,而且我警告你,小心你的言行。我們可不希望這屋子裏再有人死掉。我希望你了解。”
二
一切都是恐懼……
雷妮生發現在湖邊商議時的這句話浮上她的間。只有在那之後她才了解到這句話的真實
。
她機械式地走向聚在小閣樓旁邊的凱伊特和孩子們,然而她發現她的步履遲緩,然後有如自動自發地停了下來。
她發現,她怕見到凱伊特,怕看到她那張平庸、沈著的臉,以防她看到的可能會是一張下毒者的臉。她望著喜妮匆匆走出來到門廊上,然後又走進去,她往常的嫌惡感升高。她猛然轉向院子門口,一會兒之後,遇見了伊比昂首闊步地走進來,他傲慢的臉上挂著歡笑。
雷妮生發現自己正盯著他看。伊比,這被寵壞了的孩子,這她跟凱依離去時記憶中英俊、任的小男孩……
“怎麼啦,雷妮生?你爲什麼這樣奇奇怪怪地看著我?”
“是嗎?”
伊比笑出聲來。
“你看起來就跟喜妮一樣癡呆。”
雷妮生搖搖頭。
“喜妮並不呆。她非常機敏。”
“她滿懷惡意,這我知道。事實上,她實在是個很討厭卻又叫人莫可奈何的人。我一定要擺掉她。”
雷妮生雙啓開又閉上。她非常小聲地說:“擺
掉她?”
“我的好姊姊,你到底是怎麼啦?難道你也像那個可憐的傻小男孩一樣見了鬼了?”
“你以爲每一個人都傻!”
“那個小鬼確實是傻。哦,不錯,我是受不了傻蛋。我見的傻蛋太多了。我可以告訴你,受兩個慢吞吞、目光如豆的哥哥折磨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如今他們不再能擋我的路,只有父需要對付,你很快就會看出不同來。父
會照我所說的做。”
雷妮生擡起頭看他。他看來特別英俊、傲慢。他有一種不正常的活力,一種得意洋洋的氣勢,令她嚇了一跳。似乎是某種內在的感知給了他這種活躍的幸福感。
雷妮生猛然說道:“我哥哥並沒有兩個都如同你所說的不再能擋你的路。亞莫士還活著。”
伊比輕蔑、嘲諷地看著她。
“我想你大概以爲他會好起來吧?”
“爲什麼不會?”
伊比大笑。
“爲什麼不會?好吧,我們姑且就說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就好了。亞莫士已經完了,沒希望了——他或許能稍微到爬行一下,坐在太陽光下呻吟,但是他不再是個男人。他是從毒葯的初期效力複原過來了,但是你自己可以看到,他並沒有任何進展。”
“那麼爲什麼他不會進一步複原?”雷妮生問道:“醫師說只要再過一段短時間,他就會再度強壯起來。”
伊比聳聳肩。
“醫師並不是無所不知的。他們講起話來用一些長長的字眼好像很聰明的樣子。要怪就怪那邪惡的諾芙瑞吧——但是亞莫士,你愛的哥哥亞莫士,是命中注定要完蛋的了。”
“那麼你自己不怕嗎?伊比?” ……
死亡終局第十七章 夏季第二個月第一天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