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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白羅最後探案》第九章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那一天,差不多是六點左右吧,賴特雷爾上校抄小路朝這邊走過來,帶著散彈噴槍,手裏提著兩只鴿子。

  當我和他打招呼時,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意外地竟在這裏。

  “唉唷,二位在這裏嗎?那個涼亭很危險,快要塌下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倒下來哪。會掉到頭頂上啊,伊麗莎白,你會滿身都是灰塵。”

  “哦,不要緊,海斯亭上尉怕我yi服弄髒,已經犧牲了他的手帕了。”

  上校不由得嘟喃著:“真的嗎?那沒關系。”

  他抽著煙鬥,不動地站在那裏。我們站起來走近他的身邊。

  今晚的上校好像另有心事。但依然把心情轉變過來,開口說:“我剛剛去打鴿子,大有收獲。”

  “聽說,你的射擊技術是頂呱呱的。”

  “咦?你是聽誰說的?啊,可能是波德·卡林頓吧。那是很早以前的事。現在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啊。”

  “視力不行了吧?”

  “賴特雷爾上校立刻否定。“說什麼無聊,別看我視力依然不變。當然啦,要看書時,非戴眼鏡不可。但是看遠距離那邊時,一點都沒有減退。”

  他稍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是的,尚未減退。問題是……”

  他的聲音漸漸變低,終于變成像恍惚狀態那樣的嘟哝。

  柯露小jie一面環顧左右,一面說:“多美麗的黃昏。”

  誠如柯露小jie所說,太陽正在西沈,金光閃閃,把每一棵樹的綠se襯托得更深,更濃,發揮燦爛的效果。那是一個平靜,平穩而令人置身于遙遠的熱帶各guo,那樣的英guo式的黃昏。我照這樣說出我的感想。

  賴特雷爾上校熱情地贊同。

  “的確是的,我經常想念這樣的黃昏。那是我在印度那時候的事。一看到這種黃昏,總是令人期待退役後,可以過得優哉遊哉的日子呢。”

  我點頭。上校繼續說他的話,但是這一次聲調已經變了。“對,等到回guo,穩定下來……可是,事事卻無法如願以償……真的。”

  上校這種感慨,可能發自內心,經營高級客棧,被一天到晚唠唠叨叨,怨言猛烈的老婆拍著屁gu團團轉,一面又須爲收支能夠平衡而煩惱的自己的模樣,上校可能並沒有把它描于心頭吧。

  我們漫步走向房子那邊去。諾頓與波德·卡林頓在涼臺上。上校和我加入他們的夥伴,柯露小jie和我們分手進入房子裏面。

  我們在那裏閑談。賴特雷爾上校的心情可能豁然開朗了。他說了一兩句笑話,比平常更明朗,那樣圓滑地。

  “今天好熱,”諾頓說:“口渴了。”

  “各位,喝一杯怎麼樣?今天我請客。”上校興高采烈地說。

  我們道了謝,答應讓他請客。上校起身進入裏面。

  我們所坐的涼臺之一角位于餐廳臨窗的外側,窗戶打開著。

  可以聽到上校在屋子裏面開窗的聲音,接著是塞緊塞子的聲音。

  就在這一刹那忽然聽到賴特雷爾太太未曾有過的尖聲高叫。

  “喬治,你在幹什麼?”

  上校的聲音很低,幾乎無法聽到。只聽到“外頭的各位”與“飲料”的呢喃似的聲音。

  尖銳、著急的聲音爆發似的變成憤怒。“不行,喬治。你打算怎麼樣?請各位喝酒,這個生意到底怎麼做下去?如果要在這裏喝酒,須規規矩矩地付錢。你雖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但是我可不同哪。要是沒有我在,這個家可能明天就會破産了。你這個人真是像個小孩子似的,老是找麻煩嘛。真的像個小孩,連一丁點辨別力都沒有。把那個瓶子給我,說給我就給我!”

  又聽到正在拼命抗議的低沈的聲音。

  賴特雷爾太太咆哮似的回答。“他們要怎麼樣想,我都不管,這個瓶子我要放回櫥櫃,從這裏上鎖。”

  聽到鑰匙在鑰匙洞轉動的聲音。

  “這樣就行了。”

  這一次可以聽到上校比剛才清晰的聲音。“不必這樣絕吧,狄姬。不准你這樣做。”

  “不准?我到想知道你算是老幾?你認爲是誰在掌管這個生意的?是我呀!你怎麼可以忘了。”

  聽到小小的yi服摩擦聲,賴特雷爾太太似乎走出房間。

  片刻,賴特雷爾上校再回到涼臺來。在這片刻之間,好像更老,氣力也更衰弱的模樣。

  這時候沒有一個不對他寄予深厚的同情,索xing把賴特雷爾太太給殺掉的念頭。

  “非常抱歉,”上校以生硬、不自然的聲音說:“威士忌好像已經沒有了。”

  他一定發覺剛才的一段話應該被我們聽到才對的。即使沒有發覺,可能已從我們的態度立刻覺察到了。我們都有無以自容的心情。諾頓已失去風度,首先很快地說,其實並不想喝的,因爲晚飯時間很快就到,然後努力地改變話題,談起毫無相幹的事來。我從來沒有這麼難堪過,使得我感到頭昏沈沈的。這時候唯一能夠收拾殘局的人物波德·卡林頓,因爲諾頓喋喋講個不休,沒有機會cha上一嘴。

  我在眼角看到戴好院子工作用手套,手持除草機的類特雷爾太太向小路那邊走過去。雖然很能幹,但那時候的我,已對她感到討厭了。無論誰,應該都沒有侮辱他人的權利啊。

  諾頓依然說得很熱心。從鴿子開始,話題轉移到小學生那時候,看到兔子被殺的情形而感到心情不好,被大家所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話題轉到雷鳥的獵場的事,以及追趕野獸的人中了流彈等發生于蘇格蘭的事故,說了些不得要領的冗長的故事。然後話題又轉到打獵時的各種意外事故,但終于被波德·卡林頓清清嗓門,開口說話。

  “從前,我有一個勤務兵,曾經幹了很有趣的事。他是愛爾蘭人。有一天他請假回到愛爾蘭去。他回來時我問他假期是否愉快。他說:

  “是的,閣下,我從來沒有這樣快樂的假期!”

  “那很好。”我這樣說,但是看到他很激動,使我有點意外。

  “是非常惬意的假期!因爲,我開槍射殺哥哥。”

  “什麼?你射殺了你哥哥!”

  “正是。我在數年前就想把他幹掉。那一天我登上都柏林的家裏的屋頂,正巧我哥哥從道路向這邊走過來,而且我手裏拿著來福槍。不是我自誇,我很准。像打小鳥一樣,一槍就給打中了。啊--那時候真是心蕩神馳。我是一輩子忘不了的!””

  波德·卡林頓非常健談,添油加醬盡情暢談,所以大家都捧腹大笑,心情也輕松了。他站起來,說要在晚飯之前沖涼便走出去,諾頓很像受了感動似的,開口道破了我們的心情。

  “真是好男兒。”

  我一點頭,賴特雷爾也隨聲附和說:“嗯,是好人。”

  “聽說他做什麼事,到chu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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