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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符》02、是吉是凶

第2小節
程小青作品

  [續催命符02、是吉是凶上一小節]頭,便又摸出他的皮夾來。他翻了一翻,拿出兩個黃se西紙的信封來交給霍桑。我走近去一瞧,信面上用鋼筆寫著:“本城大東門花yi弄二十九號,甘汀荪收。”左面的下角另有內詳二字。

  我自言自語道:“我從不曾聽得過這甘汀荪的名字。他不見得是怎樣大名鼎鼎的人物。爲什麼如此守密?”

  楊春波道:“他是賽馬會的會員,那邊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

  霍桑不答,但去了煙尾,把這兩個信封湊在燈光下面,正面反面地細瞧。

  他說道。“這兩封都是本埠寄發的,每一個封套上各有兩個部印。這封上的部印是十月九日和十月十日;那是第一封‘大輸特輸’。這一個是十月十九日和十月二十日,不消說是最近“出門不利’的一封了。但這兩封信投寄的郵區是彼此不同的。那十日和二f一日的印章,都是第十一分局,那分明是花yi弄附近的發信郵局。但第一封十月九日收信的郵印是二十四分局,第二封十月十九日收信的郵印是第五分局。第二十四分局似在楊樹浦方面,第五分局大概在新間一帶。這前後兩封信的投寄的地點,爲什麼隔離得這樣遠?不是那人因著要掩飾他所住的地點,故意如此的嗎?但信封上面的鋼筆字是用粗筆尖的自來墨shui筆寫的,並且寫得很流利,又不像有掩藏真相的企圖。這是一個顯明的矛盾點。那真有些兒奇怪了。

  他解釋了一遍,把這兩個信封放在桌上,又拿起了一張“出門不利”的紙,和先前那張“大輸特輸”的紙疊在一起,仔細地比對。

  他又解釋道:““這兩張紙當真完全相同,不過第二張略略長出半分。包朗,你瞧,這一點更足以證明那信箋的頭的確是用刀裁去的,因爲裁割時並無一定分寸,自然前後會有長短的差別了。

  我對于霍桑的見解完全贊同,當時只點了點頭。

  楊春波問道:“霍先生,你現在有些把握沒有?”

  霍桑應道:“比較地說,自然進步得多了。現在我問你,這位甘先生對于寫信的人是誰,是不是有所懷疑?譬如他對于信面上的筆迹是否認識?”

  楊春波搖頭道:“他不知道是誰寫的。他說這字迹他也從來不曾見過、”他將紙煙尾投進了煙灰盒。

  “我想這寫信的人假使不出于戲弄,那麼,一定是一個和他有仇恨的人。他如果能仔細追想一下,諒來總可以有些端倪。

  “這一點我也問過,他對我也不肯說。他只說他並無仇敵。

  霍桑把兩個信封和信箋折疊好了,夾在書桌上的那本《檢驗應用科學》裏面。

  他又旋轉身來,說道:“春波兄,貴友這樣子藏頭露尾,我也無能爲力。”他低頭想了一想。“現在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楊春波道:“他的意思要知道這兩張紙是不是真正的符咒。”

  霍桑沈吟著道:“唉,這話我怎樣回答?你告訴他,正式的符咒是用殊砂筆寫在黃表紙上的。這兩張紙當然不是。”

  “這裏面是否會有什麼法術?”

  “唉,這個我不知道。但據我所信,就是正式的符咒,也斷不會有什麼法術。假使畫符真有神秘的法術,那麼,我們的guo家受了種種不能忍受的恥辱,只要請那龍虎山上的張大真人畫幾道符,便可以雪恥報仇了!你還有別的話嗎?”

  楊春波道:“那麼,這個人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

  霍桑撫摸著自己的下颌想了一想,答道:“如果不是遊戲,那當然是惡意了。你可告訴貴友,叫他放心。這個人只能弄弄鬼戲,在背地裏詛咒,料想不至于幹出什麼事來。只要貴友不迷信詛咒,決不會發生什麼效力。這就是我能力所及的貢獻。其他問題,他既不肯實說,我實在也無從效勞。

  楊春波立起身來,說道:“霍先生,你想那人可會幹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霍桑道:“我想不會,至多再寄兩封這樣的鬼畫符來。

  楊春波整一整yi領,准備走出去的樣子,跨到辦公室的門口,忽又站住了。

  他道:霍先生,這兩個信封——?

  霍桑接嘴道:“這個你留在這裏不妨。須知這種東西留在貴友身上,反而使他不安。你只要說你代他保存著好啦。

  楊春波遲疑道:“假使他要向我拿回——?

  “那你可以隨時來拿去。

  “那麼,總要請你們保守秘密。

  “這個不成問題。你盡管放心。

  楊春波離去以後,那壁爐沿上的小鍾正打十下,我也向霍桑告辭。

  霍桑笑著說道:“你的請假時刻已滿了罷?好,我也不使你爲難。這件事我料想還有下文,你如果需要這樣的資料,我可以隨時通知你。”

  我道:“那人如果始終守著秘密,隔著靴子搔癢,那也沒有多大意味。”

  霍桑道:“我覺得他的秘密裏面就含著有價值的資料。如此這事情再有發展,他的守密的防線一定會被攻破的。”

  我回到自己家裏,和佩芹談起那兩張奇怪符咒的事,但我尊重我們允許楊春波的諾言,並不曾提起甘汀荪的姓名。

  伊笑著說道:“我看這回事正像是孩子們鬧著玩的把戲。

  我應道:“是啊,但有兩個人竟會相信這裏面也許有神秘的法術。這兩個人又都不是年老的古董,從表面上看,那姓楊的明明是一個摩登的新人物。摩登人物竟會有這樣的迷信,你道可笑不可笑?

  佩芹微笑著答道:“有好些人只有摩登在外貌,摩登在享用,本來沒有摩登頭腦的啊。

  我不禁感喟:“是啊。我們眼前所缺少的,就是摩登的頭腦。這種現象的因素,不能不歸咎于教育的失敗了!

  佩芹忽大聲笑道:“你這種牢騒話,給一般所謂摩登人物聽去了,你自己的頭腦,就會受不摩登的譏評哩!

  霍桑所允許我的這件事還有下文的話,竟給予我濃厚的希望,時時都盼望他有新的消息。可是我等了一天,竟使我完全失望。到了傍晚,我有些忍耐不住,自動打了一個電話向霍桑發問,卻仍不能滿足我的希望。

  他說道:“楊春波方面完全沒有消息。我曾到花yi弄去悄悄地訪查了一回,也沒有多大端倪。

  我問道:“喂,那麼,多少總有些?你知道了些什麼?”

  霍桑道:“我查到他的父qin甘東坪從前開過木行,是一位鄉紳,年齡還不出六十。那汀荪是他的立嗣兒子。汀荪本是老人的內侄,本來姓稽,曾在民立中學裏讀過書,現在已三十二歲。他並沒有職業,也像他嗣父一般地在家納福。這些就是我所調查的成績。至于他的家庭內幕的情形,我還無從著手。你請耐xing些等幾天罷。

  我的忍耐功夫本來是很缺乏的。我等過了第二天,依舊沒有消息,認爲霍桑的預料偶然失算,便定意把這件事抛開,免得挂在心上自尋煩惱。不料在二十五日晚餐時分,霍桑來了一個電話,這件事果然有了驚人的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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