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紫信箋七、不易解釋的疑問上一小節]霍桑忽慢吞吞從外面回進來。我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移轉了目光瞧他。
我第一個開口。“霍桑,你出去散步的?還是去探案的?
霍桑微笑著應道:“我早告訴你是散步啊。不過乘便到新村籌備去看過那兩個姓耶和姓費的籌備員,約略談過幾句。”他把那頂青呢帽放在書桌上。
陸樵竺和姚英都企圖發問,還是讓那可愛又可惜的胖子占了先。
陸樵竺搶著說:“霍先生,你得到些什麼消息?
霍桑緩緩地坐下來,皺著眉,答道:“消息不多,但那輛汽車已經有了證實。
姚英作驚喜聲道:“嘎,怎麼樣?
陸樵竺問道:“不錯,新村籌備也是有一輛汽車的,我還來不及去調查。霍先生,是不是就是那一輛?
霍桑搖頭說:“不是。我看過那車子,前後輪都不是鄧祿普胎。
姚英說:“樵裏兄,別打岔,讓霍先生說啊。”
霍桑才說道:“據那位費先生說,昨夜裏他被風聲所驚醒,醒的時候聽得有汽車疾駛而過的聲音。因爲他們的住屋靠近汽車道,故而聽得很清楚。他當時也有些奇怪,大雨後的深夜怎麼會有汽車。他是在十一點左右睡的,等到被風聲驚醒,已在十二點左右,時間已合符了。從許家往上海方面去,新村是必經之路。這樣,我們所假定的汽車是真有一輛的。它一定是從上海來的,事成後又逃往上海去。因此我覺得這汽車在案中占著重要位子。我們若能找到它,全案的真相便不難立刻披露。
陸樵竺和姚英忽同聲道:“唔,這汽車真是一個要證!
這是當然的結果。因爲反對案中有汽車的人是胡秋帆,此刻他既不在場,自然一致地毫無異議。
霍桑又皺眉說:“可惜的是要找尋這輛汽車,現在還沒有把握。
我說:“汽車既然是上海來的,我們到上海去想法了。
霍桑似覺得我的建議太空洞,並不接口。他向姚英瞧著。
他問道:“英兄,你在傅家裏探得些什麼?
姚英便把先前和我們所討論的一番經曆,重複說了一遍。
霍桑想了一想,答道:“你對于那個剪發女子的推想的確有意思,但你可曾問過,祥磷在昨天什麼時候離家的?”。
姚英道:“問過的。他在晚膳以前就出去,大約在七點鍾光景。
霍桑仰起些身子。他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現出很注意的樣子。
他又問:“他離家時可曾說明往哪裏去?
姚英道:“沒有。他每次出外,從來不向他家裏的人說明的。”
陸樵竺忽皺著眉頭,嘴道:“這一點又難解釋了。那信中約會的時刻不是在九點鍾鳴?祥鱗卻在七點鍾就出去。這兩個鍾頭,他在什麼地方呢?
姚英果真答不出來。他瞧瞧樵竺,又瞧瞧霍桑,臉上顯得很窘。
霍桑忽笑著說:“不錯,這當真是難解釋的。其實難解釋的問題還多。譬如傅祥鱗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被殺的,檢驗吏沒有報告,我們可能推想出來嗎?如果他在被殺後就被人移到許家去的,那末被殺的時間,大概總在十二點左右。是不是?可是那信箋上約會的時間,卻是九時。難道祥鱗和那凶手會面以後,竟敷衍了三個多鍾頭,方才遭害嗎?或是他和凶手一見面就遭毒手,但隔了三個鍾頭,那凶手才動手移屍的?這兩個疑問現在都不能解釋。還有,他被殺時間的早晚姑且不論,但在這相當長久的時間中,他總應有個寄頓的所在。這個寄頓地點又在哪裏?
我們三個人一聽這話,大家都面面相觑。霍桑所指示的委實都很重要,我們起先都沒有想到,現在經他提了出來,方始覺得它的嚴重。可見人們的腦力的高下,到了事情的最後焦點,自然會分別出來。
霍桑繼續說:“從這方面推想,那行凶的地點也很耐人尋味。那迎月橋一當然已不成問題。因爲那裏並無屋子,大風雨中,決不能勾留這許多時候。所以我們若能查明傅祥鱗離家後所到的地點,一定也很有益。
英兄,你可曾問起,祥鱗可是每夜出去的?
姚英道:“我也問過,他並不每夜出去。據他的嬸母楊氏說,他在夜間出外,每星期不過一兩次。
霍桑停了一停,又問道,“那末他身上有許多錢,他的嬸母也知道嗎?
姚英答道:“這也是一個疑點。據他的嬸母說,伊所執管的,只是田地房屋的契據;一切流動的款子,都是祥鱗自已經管。所以他的用途如何,沒有別的人知道。那一張源泰莊十月一日三千元的期票,當發案那天的早晨,才從上海專差送到。這筆款子,據楊氏想來,也許就是准備結婚用的。但這不過是一種猜想罷了。伊事前本來不知道這一回事。
霍桑搖頭道:“我看這猜想並不近情。他們的婚期不是定在十一月裏嗎?時間的距離還遠,何必急急?還有一層,他如果要籌備婚事,應得提取現款,爲什麼要立期票?
姚英忽作醒悟狀道:“他也許准備著這筆巨款,預備付給什麼人的。
霍桑點頭道。“這個推想近情些了。但他昨夜裏出去約會,可就要將這筆巨款付給什麼人嗎?什麼人呢?並且這款子的交付,含著什麼樣的質?放債?購東西?納賄?或是他要借著這筆巨款結束什麼秘密的勾當嗎?但事實上款子沒有交付,他反送了
命!這種種疑問也都是不容易解釋的。
經過霍桑這樣子一分析,案中的疑問越弄越多,全案的真相非但沒有解決的希望,卻像抽著一團亂絲,越抽越緊,反覺得無從著手。
姚英歎氣說:“這件案子如此複雜,委實是我生平經曆中的第一次。霍先生,你說的種種問題,果真都須查一個著落。但你想從哪條路著手呀?
霍桑仍鎮靜地說:“著手的路不能說完全沒有。譬如我們若能找得一兩個博祥城平日交往的朋友,就不難探得些線索。我知道祥鱗的嬸母有一個內侄,叫做楊伯平。這人和祥鱗是表兄弟,就是我們在許志公門前見過的那個穿深棕西裝的少年。我聽他口音也是本鎮人,對于祥鱗平日的行徑,他諒來總有些知道。你可曾和他談過?他和祥鱗平日是否來往?姚
英答道:“我也曾向這個人問過幾句。據他說,他平日雖常在傅家出入,和祥鱗卻沒有深切的關系。他說祥磷的
情很驕傲剛愎,和他談不投機。所以他們中間,除了平常的
誼以外,並無深交。祥鱗的行徑怎樣,他竟毫無所知。陸樵竺耐不住地作詫異聲道:“怪了!這倒像被困在四角方方的圍牆裏面,
都是‘此路不通’!霍桑仍甯靜地問道:“這個楊伯平是幹什麼職業的?姚
英道:“他曾當過教員,又在軍隊的政治部裏做過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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