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割草的女人上一小節]的頭砍下來,那我也不會搖頭拒絕。我是行爲放蕩的人,我是流氓無賴,但是自從見到你,我內心的一切邪惡念頭完全消失了。現在我只想成爲你的一只狗,永遠在你的後面跟著你走,或者成爲你的一匹馬,能夠經常吃到你手扔到我面前的草料。我心裏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的這個身
好歹對你有點用
!如果我是出于某種壞心眼說這樣的話,那就讓我的青春毀了吧。得到了像你這樣的仙女的馬哈維爾是太幸運了。”
穆裏娅不聲不響地聽著,然後低下頭天真地問道:“那你到底希望我做什麼呢?”
傑那·辛赫更走近一步說:“我只希望得到你的憐憫。”
穆裏娅擡起頭看著他,她那害羞的心情不知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她用那一針見血的話問他:“我想問你一句話,你不會見怪吧,你結了婚沒有?”
傑那·辛赫低聲地說:“婚倒結了,但那算什麼結婚啊,簡直是開玩笑!”
穆裏娅嘴角上浮現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說:“就算是吧,如果我的男人對你的女人這樣說話,那你感到怎麼樣?那你准備不准備割下他的頭?你說說看,你難道以爲,馬哈維爾是低等種姓皮匠族的人,那他的身裏就沒有血,他就沒有羞恥,他就不考慮自己的
面?你覺得我長得好看,難道碼頭邊沒有比我更好看的婦女經過,我連她們腳下的塵土也比不上,你爲什麼不向她們中某一個人要求憐憫呢?難道她們沒有憐憫心嗎?可是,你不會到那裏去,因爲你不敢去。你向我要求憐憫,只不過因爲我是皮匠族的婦女,是低等種姓的人,低等種姓的婦女可以通過一點兒威脅或一點兒利誘落進你的手裏,這是多麼便宜的交易呀!你不是一個少爺嗎?這樣便宜的交易是不會放過的!”
傑那·辛赫羞愧地說:“穆裏娅,不是這麼一回事。我說真的,這又有什麼高低貴賤好分啊?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我打算把我的頭放在你的腳前。”
穆裏娅:“難道不是因爲你知道我不能采取什麼行動嗎?你去把你的頭放在某一個刹帝利種姓的婦女的腳前試試看!那時你就會明白,把頭放在人家腳前有什麼樣的後果,那你的頭就不會繼續呆在你的脖子上了。”
傑那·傑赫羞得真想鑽進地裏,他的臉變了,好像病了幾個月才起
似的。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穆裏娅能夠講得這樣頭頭是道,這是他連想也沒有想到的。
穆裏娅接著又說了:“我也每天到市場上去,也知道一些大戶人家的情況。你能指出哪一大戶人家沒有馬夫、車夫、挑的、做飯的,或者是婆羅門祭司鑽進去胡來的?這都是大戶人家的把戲。那些大戶人家的婦女這麼做,是對的,因爲她們的男人愛上了皮匠族的女人,挑
人的女人。有來有往收支相抵了。對可憐的窮苦人來說,又哪有這樣的事呢?對我的男人說來,世界上屬于他的一切,就是我,他對任何其他的女人連擡頭望也不望一眼。湊巧我長得還不算醜,但是假如我長得又黑又醜,我相信他也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我雖然出身于低賤的皮匠族種姓,但我沒有低賤到用壞心眼來報答人家對我的忠實。當然,如果他要隨心所慾,如果他要刺激我,折磨我,那我也會這樣來對待他的。你不是對我的姿
神魂顛倒了麼?如果今天我出天花成了麻子,或者是瞎了一只眼,你會望我一眼嗎?你說說看,我說的是假的嗎?”
傑那·辛赫對此不能否認。
穆裏娅仍然用那充滿驕傲的調子說:“但是,如果我壞的不是一只眼,而是兩只眼,那我的男人仍然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他會背我、扶我、喂我吃。你希望我欺騙這樣的人嗎?
你滾開吧,今後別調戲我了,不然,沒有好下場的。”三
青年時期有熱情和力量,有同情心和自信心,有勇氣和光榮感,以及一切使人生變得神聖、光明和完美的東西。青年時期的迷惘是驕傲自負,尖刻無情,自私好和一切把人生引向獸
、變態和墮落的東西。傑那·辛赫
于青年時期的迷惘之中,穆裏娅的清涼的
滴解除了他的迷惘,正如煮沸了的糖漿中灑下
滴之後,泡沫得以消失,雜質得以沈澱,然後幹淨純粹的糖漿就形成了。青春時期的迷惘消失以後,剩下的就是青春年華。美人的話既可以輕易地破壞一個人的信念和忠誠,也同樣可以輕易地引導一個人走上正路。
傑那·辛赫從那天起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了。本來他特別容易生氣,動不動就咒罵、斥責甚至毆打工人,這已成了他的習慣。佃農看見他就發抖,工人看見他馬上積極地幹活,但是當他一走,他們就坐下開始吸煙。所有的人心裏都對他感到很惱火,咒罵他。不過,自那天起,他變得這樣仁慈,這樣謹慎,這樣有耐心,人們看到了都感到奇怪。
過了一些日子,有一天下午,傑那·辛赫來到田裏,當時工人們正用囊澆
。他看到有一個地方小
溝的堤已經斷裂,
白白地流走了,沒有流到田裏的小垅裏來。可是,培田垅的老太婆安然地坐著,她對
爲什麼不來一點也不著急。以前,傑那·傑赫看到這種情況就火冒三丈,會把那個老太婆當天的工錢給扣掉的,並且會斥責用
囊澆
的人。但是他今天沒有生氣,他用土把小
溝的堤培好,然後到田裏對老太婆說:“你坐在這兒,
全跑光了呢!”
老太婆著慌了,說:“也許剛才裂開了口,少爺,我馬上去把它堵上。”
她一面說一面發抖,傑那·辛赫安慰她說:“別跑,別跑,我剛才給堵上了。你家老大爺有些天沒有看見了,到哪兒上工去了吧?”
老太婆感動地說:“近來在家裏閑坐,小哥,哪兒也沒有找到活。”
傑那·辛赫切地說:“那到我這裏來幹吧,還有些麻,給紡一紡吧!”
他這樣說著朝井那邊走去了,那兒有四個
囊在澆
,但是他去的時候有兩個人去摘棗子了,另外兩個工人一看到傑那·辛赫就嚇壞了,如果少爺問還有兩個人到哪裏去了,那怎麼回答呢?大家都會挨一頓臭罵。可憐他們一個個心裏直打鼓。傑那·辛赫問道:“那兩個人到哪裏去了?”
誰也沒有答話。突然前面有兩個工人用圍褲的一角裝著棗子走來了。兩人高高興興有說有笑地走著,一看到傑那·辛赫,嚇得要死,兩條像有千斤重一樣,他們慾進不得,慾退不能。兩人明白了,今天肯定要挨罵,也許工錢也要被扣掉。他們慢吞吞地走著,這時傑那·辛赫叫他們:“快來,快來,棗子怎麼樣?也給我一些吧,還是我棗樹上的呢!”
那兩個工人更害怕了,今天少爺不會讓他們生還的,看他說得多麼好聽!等一會兒該細細算帳了,所以他們兩人顫抖成一團。
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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