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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雄自述

第2小節
中國人物紀實作品

  [續宋世雄自述上一小節]杯子灌了一杯啤酒回來。雖說就這樣的大路菜,可在那時對我們家而言就是山珍海味了。我們當時吃什麼呢?白菜、蘿蔔、鹹菜、饅頭。我眼噙淚花,哪裏舍得吃?鍾瑞非讓我吃不可。我說,你吃我就吃。鍾瑞的個xing比我強,這時也哭了。

  她說:“小宋,你一定吃好,這樣才有精神接受他們的狂轟濫炸呀。”

  說著,又爲我找出一件yi服,我記得是藍卡叽布的,連扣子也扣不上,表明我沒穿過幾次。

  鍾瑞幽默地說:“你要吃得飽飽的,穿得新新的,精精神神地去接受批鬥。”

  是啊,那些個特殊的日子,是我的妻子給了我力量,給了我勇氣,要是沒有鍾瑞,現在我在不在世都難說啊。

  時間過去二十余年,一代偉人鄧小平逝世,我作爲人大代表,接到了“鄧小平治喪委員會”的請柬,讓我去人民大會堂參加鄧小平同志追悼大會。可1976年,我,一個愛dang愛人民、申請入dang多年而得不到批准的ti育評論員,竟然不能參加毛主席的追悼會。

  這還不算,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之後,我被停止了我所熱愛的工作。整整一年。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我想,不會呀,我犯什麼錯誤了他們連工作都不叫我幹呢?越怕,事越來,我果然被剝奪了轉播的權利。

  您可以想象,這一年對我而言何等漫長何等難熬。我被迫離開了我心愛的話筒,被迫遠離了我的觀衆聽衆,遠離了我的運動員朋友,遠離了我從小就熱愛的ti育世界。

  一個人被迫離開他心愛的事業,這是多麼痛苦啊!

爲什麼聽不到宋世雄的聲音

  回想1976年,我的心頭就很難平靜下來。我原是那麼熱愛工作的人,可突然被剝奪了工作的權利,song中的苦悶和痛楚真是一言難盡。

  我現在還記得這樣一件事情。在我不能上轉播臺工作的時候,有一場重大的賽事活動在京舉行,中央臺一時找不到ti育評論員,就從黑龍江電臺借調來一個人。這個人是我過去的朋友,以往進京一般給我來個電話,寒暄一番,但這次沒有。奇怪的是他沒待兩天,就不辭而別地回黑龍江去了。

  這件事我當時完全蒙在鼓裏,可某個負責人以爲我在當中做了什麼手腳,派人專門去黑龍江調查,調查的人回來後卻沒再提那事了,就那麼不了了之。我想,要是黑龍江的人和我聯系過,又是說不清楚的事,會給我增添一條罪狀,還不定怎麼整治我哩。

  那個朋友是爲我的遭遇鳴不平呢,還是其它原故離京的?到現在還是個謎。後來在一次dang組會上,廣播事業局局長張香山同志爲我在1976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重新作了結論。他說,宋世雄同志沒有錯誤,那次沒有轉播成並不是因爲宋世雄沒到,而是上面後來取消了轉播,這不能怪宋世雄嘛。退一萬步說,即使他真的沒來,我們也應考慮到他當時家庭的確有困難,應當理解,並給予照顧,怎麼能那樣對待一個同志呢?

  1981年,我在日本轉播完中guo女排第一次奪取世界冠軍歸來,張香山同志特地安排我在全局幹部大會上做報告。我很理解香山同志的這個舉動。五年前,我在全局幹部大會上受到點名批判,現在,卻讓我來做這個大會報告。我坐在主席臺上,宣講中guo女排姑娘們如何爲祖guo奮勇拚搏,也介紹自己爲了轉播解說女排比賽,怎樣拉練式地轉戰幾個城市,勞累奔波。那會兒我想,如果不是貫徹落實了知識分子政策,我就不會去日本說球了,也不能在這兒向大家做報告了,我會在哪兒我本人都不清楚哩。

  的確,在那苦不堪言的一年裏,我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我仿佛是個見不得人的罪犯,成天關在屋子裏,哪兒也不去。後來生了一場大病,身ti也瀕臨垮掉的邊緣。

  我八歲的女兒曉梅,和她ma一樣,非常理解我的內心,希望我能早點回來工作。只有工作這副良葯,才能醫治我的病,才能恢複我的健康,才能使我的精神重新振作起來。曉梅常催她ma:您去替爸找人呀。

  鍾瑞不是沒找人,而是找了許多的人。有時她找不到一些人,有時她能找到一些人,這些人都願傾聽她的訴說,都很同情她的丈夫的遭遇,爲她丈夫抱不平,可說話算數的還得那些有權力的人不是?

  是的,即便在我最苦悶最痛楚的日子,我也沒有完全喪失信念。《尼克松回憶錄》中的一段話使我很受啓發:“要永遠盡你所能,永遠不要氣餒,永遠不要小看自己,永遠要記住,別人可能恨你,可恨你的那些人是不會勝利的,除非你也恨他們,而那樣,你也就毀了自己。”所以那時我不恨任何人,我始終不忘自己是個ti育評論員。我堅持練習,生怕荒疏了業務。

  當我重新走上ti育轉播臺,我在友誼賓館聽到新華社記者陳德保說起一件事。1978年4月,guo務院副總理王震將軍在接見喀麥隆ti育代表團時見到了當時的ti委主任王猛同志。王震將軍問:“近來,爲什麼聽不到宋世雄的聲音?”王猛同志回答,聽說好像他有點錯,具ti情況不大了解。王震將軍說,有什麼了不得的錯?馬上讓他出來轉播。其時,中guo乒乓球協會主席宋中同志也在場。

  這之後不久,我才回到我所熱愛的工作崗位。

  詩人們說,海是廣闊的,比海廣闊的是天空,然而,比天空廣闊的是人的心,愛人的心。

  1990年11月11日,我和鍾瑞兩人來到北京著名的大北照相館。那兒裏裏外外人頭攢動,熱鬧非常,充滿了照相館常見的歡樂氣氛。

  那天早晨,孩子們說,你們老兩口去照張相吧,照完了別回來,在外面玩個痛快。我們倆果真聽了孩子們的話,收拾整潔,yi冠楚楚地,來照相館了。

  我們坐在照相室的時候,攝影師一臉笑容地跑前跑後,蹲著,側著,站立,貓腰,連續不斷地按動快門,鎂光燈頻頻閃爍。照了一遍又一遍,整整照了一上午,還堅決不收費。

  以往,我經常面對攝影師的鏡頭,鍾瑞也是。我們倆一齊站在攝相機跟前的時候也很多,但這一次,我們掩飾不住內心的幸福感,臉上始終在甜蜜地微笑著。

  在我們進照相館之前,就有不少群衆認出了我,他們尾隨到照相館圍觀。這時興趣盎然地議論起來:旁邊那位是誰?宋世雄娶媳婦了!

  這一天,我年滿51歲,還娶哪門子媳婦?我是和鍾瑞來照銀婚紀念相的,紀念我們一齊走過了二十五個絢麗多彩而又充滿酸甜苦辣的春秋。

  1995年的11月,我和鍾瑞又度過了珍珠婚紀念日。

  彈指一揮間,我和鍾瑞從朝氣蓬勃的青年時代,走進了知天命的黃昏歲月。鍾瑞跟我結婚以後,許多年一直粗茶淡飯,勤儉度日,我們相濡以沫,牽手同行,遭受了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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