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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軍長

第3小節
鄧友梅作品

  [續我們的軍長上一小節]打聽宣傳隊半年多來在前線的工作;參加過哪些戰勤工作?編演了什麼節目?在火線上怎麼演出的?每個人表現怎樣?女同志在戰壕裏有什麼不方便沒有?他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把眼眯起來,高興地聽著杜甯的種種描述。並且不斷地發問和評論。當說到有一個宣傳隊員犧牲得很英勇時,他鄭重地站了起來。

  “這個同志我記得。有一次聯歡晚會他拉小提琴。拉了個小夜曲。演完後我批評他不該在前線上拉這種軟綿綿的東西,他臉紅了。”

  杜甯說:“他在日記上記了這件事。”

  “過後我覺得批評的太急躁、太冒失了。人家是音樂家嘛!打算另找個機會和他談談,可沒想到就此永別了。”

  “他日記上說,對軍長那次批評很感激,認爲受到很大啓發。”

  “我還是太急躁了!人家從上海扛著小提琴到新四軍的戰壕裏來拉,這一步就走得很可貴!至于拉什麼,只要不是反動的東西,慢慢改進來得及呀。看一看毛主席待人chu世!有的人犯了嚴重錯誤,他還是耐心對待咧!那一次在飛機場,我罵張德標也罵凶了些。我總以爲老同志嘛,不妨嚴格些,不用在方式上打圈圈,其實這是錯的!越是老同志越是要尊重嘛!”

  杜甯不願看著首長在自己面前自責,雖然他很爲陳老總嚴以律己的精神感動。就有意岔開話題,問道:“張德標現在怎樣了?我們一直沒見到他。”

  “他很好。”陳毅說:“仗打得很勇敢,老毛病改掉不少,上個月入的dang,今天早上提升營長了。只是他眼下的chu境很困難。”

  陳毅走到洞內地圖前,指著標有“胡桃峪”三字的一個山頭說:“他在這裏打狙擊。本來滿有把握的,昨天蔣介石忽然空運來一個整編師,全投在這一線了。昨天在胡桃峪東鄰陣地,撕開了個裂口,爲了堵這個裂口,抽走了胡桃峪一多半兵力。現在他一個營頂著當面的兩團敵人,壓力很大。附近又抽不出部隊去增援他,他那裏是當前的要點。敵人要提去我們這顆棋子。就把摘星固的死棋接出去了。”

  陳毅走到桌前,點起一支香煙,吸了幾口說:“我正想明天到他那裏去一趟!”

  “軍長qin自去?”

  “看看能不能找到塊鋼材,給老蔣弄個接不歸[注]。”陳毅笑笑說:“至少爲那裏的同志分擔一點壓力吧!”

  杜甯說:“軍長qin自去,會給同志們很大鼓舞!不過……”

  “對蔣介石孤注一擲的流氓手腕估計不足,布局時少放了兩顆,我是責無旁貸的。”陳毅望著杜甯說:“你願不願陪我去胡桃峪看一看啊?我想主攻部隊的情況,你掌握一些了。狙擊戰線也經曆一下吧,將來你好寫作品。另外也許我還用你幫幫忙呢。”

  “那好,不過我怕幫軍長做不了什麼。”

  “到時候再看。我們去那裏,既要和大家共命運,又不能束縛了指揮人員的手腳,怕要找個合適的方式才好。我正爲此傷腦筋。”接著問杜甯說:“你是不是困了?”

  杜甯說他白天在防空壕裏睡了一大覺,現在不困。

  “那我們來下盤棋吧!我等著chu理幾件事,不能睡,眼下正是個空閑。”

  陳毅喊小楊取來棋盤棋子,擺在小桌上。他倆對面坐下來,小楊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冷開shui

  棋走到中盤,參謀送來幾份電報和文件請陳毅簽署。隨後又報告和于參議談判的情況說,高chu長叫報告軍長,看樣子敵人並不是真要增加優待條件,而是找借口拖延時間,觀望形勢。至于這個代表本人,倒像是有起義的誠意。問他一些敵情,談的大ti真實,與我們掌握的情況一致。另外還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其中一條,就是肯定了新空運來的增援部隊是馬振武的整編18師。

  “真是馬振武?”陳毅興奮起來。並不等人回答,又問杜甯:“你記得這個矮胖子嗎?”

  “記得。軍調執行小組時他來過我們這裏。那次送行不就是送的他嗎?”

  “看來我真要准備一輛吉普車了!”陳毅大笑起來,“可惜他是增援部隊,不是我們的殲滅對象。”

  陳毅叫參謀把高chu長、于參議都請到他這裏來。說完,和杜甯坐下來,又走了十幾步棋,剛剛人港,一陣腳步聲,高chu長和于參議到了。陳毅只好放下棋,迎出洞外。于參議連忙行禮,陳毅招呼大家隨便坐到石頭上,就搖著蒲扇,像談家常一樣說:“昨天在狙擊線上,我們吃了一點虧。你們起義的決心,這就有一點動搖。”

  “是的喽,啊,也不一定,不一定。”

  “要觀望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只是可供觀望的時間不多了。你們起義,我的部隊要上摘星崮;你們不起義,我的部隊也要上摘星崮!可是,起義對人民有好chu,對你們自己有好chu。”

  “那是的,那是的喽……”于參議一面答應著,一面心不在焉地考慮著什麼。突然他出其不意地又站起身來敬了個禮,說:“我鬥膽要求總座開思,放我一條生路。”

  在場的人都愕然而視,陳毅也愣住了。

  “我不想回去了。”于參議僵笑著,以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穿過火線是一道鬼門關,而且……”

  真是哭笑不得。高chu長說:“唉,你是受命來談判的呀,不把我們談的結果帶回去怎麼行呢?”

  “不不不,我可以寫封信,你們派個俘虜兵送回去好了。我回去,就是不在火線上打死,我往返兩軍之間,特務們發現了也饒不過我的。”

  陳毅停下手中的扇子,認真思考。誰也不再出聲。于參議不斷地擦汗。靜了好一會,陳毅又把扇子搖起來,主意打定了。他誠懇地說:“你起義也好,投誠也好,我們都歡迎!這是頭一條,先講清楚。”

  “是是是。”

  “第二條呢,我勸你不要放棄一次立功的機會。你在反動陣營混了這麼久,事到如今,應該學著想想替老百姓做好事了。爭取立一點功勞,就更能取得諒解和優待。你還在盛年,來日方長,以後還可以爲人民作事情嘛!”

  “我沒有兵權,想立功,心有余力不足啊。”

  “我可以直說:我是希望你們全旅起義的,可並沒有相信它會全拉過來!”陳毅點著一支煙,吸了一口又說:“你回去,把我講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們,把談判的結果也告訴他們,不論他們起義與否,你這一條功勞都算數。我叫參謀chu給你寫一個證明,證明你投誠以後已經在爲我們工作。打響以後不論哪個部隊收容了你,他們看到證明會把你送到總部來,決不拿你按一般戰俘對待。這樣如何?”

  “這,這真是恩比天高了!”于參議連連鞠躬說:“我若不竭力效勞,天地不容。”

  “你好自爲之吧,不久我們還會見面的。”

  高chu長和于參議定後,陳毅來回踱了幾步,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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