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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與海

第3小節
海明威作品集作品

  [續老人與海上一小節]打出的那些好球。"

  "這些好球從來沒有別人打過。我見過的擊球中,數他打①美guo職業棒球界按shui平高低分大聯賽及小聯賽兩種組織,美guo聯賽是兩大聯賽之一,揚基隊是其中的佼佼者。②指另一大聯賽,全guo聯賽。這兩大聯賽每年各通過比賽選出一個勝隊,于十月上半在雙方的場地輪流比賽,一決雌雄,名爲"世界大賽"。③指費拉德爾菲亞的希貝公園,是該市棒球隊比賽的主要場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該地打球。得最遠。"

  "你還記得他過去常來露臺飯店嗎?我想陪他出海釣魚,可是不敢對他開口。所以我要你去說,可你也不敢。"

  "我記得。我們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滿可能跟我們一起出海的。這樣,我們可以一輩子回味這回事了。"

  "我滿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馬吉奧去釣魚,"老人說。"人家說他父qin也是個打魚的。也許他當初也象我們這樣窮,會領會我們的心意的。"

  "那了不起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沒過過窮日子,他爸爸象我這樣年紀的時候就在聯賽裏打球了。"①

  "我象你這樣年紀的時候,就在一條去非洲的方帆船上當普通shui手了,我還見過獅子在傍晚到海灘上來。"

  "我知道。你跟我談起過。"

  "我們來談非洲還是談棒球?"

  "我看談棒球吧,"孩子說。"給我談談那了不起的約翰·j·麥格勞②的情況。"他把這個j念成了"何塔"③。

  "在過去的日子裏,他有時候也常到露臺飯店來。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態度粗暴,出口傷人,xing子別扭。他腦子裏想著棒球,也想著賽馬。至少他老是口袋裏揣著賽馬的名單,常①指喬治·哈羅德·西斯勒(—),他于年開始參加大聯賽,于年第一次榮獲該年度的"美guo聯賽中最寶貴球員"的稱號。②麥格勞(—)于年開始當職業棒球運動員,年參加紐約巨人隊,擔任該隊經理,直至年,使該隊成爲著名的強隊。他于年後就不再上場參加比賽。③j爲約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語中讀爲"何塔"。常在電話裏提到一些馬兒的名字。"

  "他是個偉大的經理,"孩子說。"我爸爸認爲他是頂偉大的。"

  "這是因爲他來這兒的次數最多,"老人說。"要是多羅徹①繼續每年來這兒,你爸爸就會認爲他是頂偉大的經理了。"

  "說真的,誰是頂偉大的經理,盧克②還是邁克·岡薩雷斯?"③

  "我認爲他們不相上下。"

  "頂好的漁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強的。"

  "哪裏!"孩子說。"好漁夫很多,還有些很了不起的。不過頂呱呱的只有你。"

  "謝謝你。你說得叫我高興。我希望不要來一條挺大的魚,叫我對付不了,那樣就說明我們講錯啦。"

  "這種魚是沒有的,只要你還是象你說的那樣強壯。"

  "我也許不象我自以爲的那樣強壯了,"老人說。"可是我懂得不少竅門,而且有決心。"

  "你該就去睡覺,這樣明兒早上才精神飽滿。我要把這些①列奧·多羅徹(—)爲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紐約巨人隊經理,使之成爲第一流的強隊。②阿道爾福·盧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後在波士頓、辛辛那提、布魯克林及紐約巨人隊當球員,後任經理。③四十年代後期曾兩度擔任聖路易紅se棒球隊經理。東西送回露臺飯店。"

  "那麼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鬧鍾,"孩子說。

  "年紀是我的鬧鍾,"老人說。“爲什麼老頭兒醒得特別早?難道是要讓白天長些嗎?"

  "我說不上來,"孩子說。“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沈,起得晚。"

  "我記在心上,"老人說。"到時候會去叫醒你的。"

  "我不願讓船主人來叫醒我。這樣似乎我比他差勁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爺。"

  孩子走出屋去。他們剛才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沒點燈,老人就tuo了長褲,摸黑上了chuang。他把長褲卷起來當枕頭,把那張報紙塞在裏頭。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彈簧墊上鋪著的其他舊報紙上睡下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夢見小時候見到的非洲,長長的金se海灘和白se海灘,白得耀眼,還有高聳的海岬和褐se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裏都回到那道海岸邊,在夢中聽見拍岸海lang的隆隆聲,看見土人駕船穿lang而行。他睡著時聞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氣味,還聞到早晨陸地上刮來的風帶來的非洲氣息。

  通常一聞到陸地上刮來的風,他就醒來,穿上yi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陸地上刮來的風的氣息來得很早,他在夢中知道時間尚早,就繼續把夢做下去,看見群島的白sefeng從海面上升起,隨後夢見了加那利群島①的各個港灣和錨泊地。

  他不再夢見風暴,不再夢見婦女們,不再夢見偉大的事件,不再夢見大魚,不再夢見打架,不再夢見角力,不再夢見他的妻子。他如今只夢見一些地方和海灘上的獅子。它們在暮se中象小貓一般嬉耍著,他愛它們,如同愛這孩子一樣。他從沒夢見過這孩子。他就這麼醒過來,望望敞開的門外邊的月亮,攤開長褲穿上。他在窩棚外撒了尿,然後順著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氣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陣後會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劃船了。

  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門沒有上鋪,他推開了門,光著腳悄悄走進去。孩子在外間的一張帆布chuang上熟睡著,老人靠著外面射進來的殘月的光線,清楚地看見他。他輕輕握住孩子的一只腳,直到孩子給弄醒了,轉過臉來對他望著。老人點點頭,孩子從chuang邊椅子上拿起他的長褲,坐在chuang沿上穿褲子。老人走出門去,孩子跟在他背後。他還是昏昏慾睡,老人伸出胳臂摟住他的肩膀說:"對不起。"

  "哪裏!"孩子說。"男子漢就該這麼幹。"

  他們順著大路朝老人的窩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著腳的男人在走動,扛著他們船上的桅杆。

  他們走進老人的窩棚,孩子拿起裝在籃子裏的釣索卷兒,還有魚叉和魚鈎,老人把繞著帆的桅杆扛在肩上。①在北大西洋東部的一個火山群島,位于摩洛哥西南,當時尚未獨立,隸屬西班牙。

  "想喝咖啡嗎?"孩子問。

  "我們把家什放在船裏,然後喝一點吧。"

  他們在一家供應漁夫的清早就營業的小吃館裏,喝著盛在煉ru聽裏的咖啡。

  "你睡得怎麼樣,老大爺?"孩子問。他如今清醒過來了,盡管要他完全擺tuo睡魔還不大容易。

  "睡得很好,馬諾林,"老人說。"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

  "我也這樣,"孩子說。"現在我該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魚,還有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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