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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決不會這樣

第2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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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續你們決不會這樣上一小節]大批開到了。"

  "可怎麼讓他們知道這是美guo軍隊的製服呢?"

  "你告訴他們嘛。"

  "啊,明白了,我明白了。那我就派一名班長給你帶路,陪你到各chu部隊裏去轉一轉。"

  "象個臭政客似的,"尼克說。

  "你要是穿了便服,那就要引人注目多了。在這兒穿了便服才真叫萬衆矚目呢。"

  "還要戴一頂洪堡帽,"尼克說。

  "或者戴一頂毛茸茸的費陀拉①也行。"

  "照規矩呢,我口袋裏應該裝滿了香煙啦,明信片啦這一類的東西,"尼克說。"還應該背上一滿袋巧克力。逢人分發,捎帶著慰問幾句,還要拍拍背脊。可現在一沒有香煙、明信片,二沒有巧克力。所以他們叫我隨便走上一圈就行。"

  "不過我相信你這一來對部隊總是個很大的鼓勵。"

  "你可別那麼想才好,"尼克說。"老實說我心裏實在覺得膩味透了。其實按我的一貫宗旨,我倒巴不得給你帶一瓶白蘭地來。"

  "按你的一貫宗旨,"帕拉說著,這才第一次笑了笑,露出了發黃的牙齒。"這話真說得妙極了。你要不要喝點土白蘭地?"

  "不喝了,謝謝,"尼克說。

  "酒裏沒有乙醚呢。"

  "我至今還覺得嘴裏有gu乙醚味兒。"尼克一下子全想起①費陀拉,一種軟呢淺頂帽,首次出現在法guo戲劇家薩爾杜(1831-1908)的戲劇《費陀拉》(1888)中,故名。來了。

  "你知道,要不是那次一起坐卡車回來,在路上聽你胡說一氣,我還根本不知道你喝醉了呢。"

  "我每次進攻前都要灌個醉,"尼克說。

  "我就受不了,"帕拉說。"我第一次打仗嘗過這個滋味,那是我生氣打的第一仗,一喝醉反而覺得難過極了,到後來又渴得要命。"

  "這麼說你用不到靠酒來幫忙。"

  "可你打起仗來比我勇敢多了。"

  "哪裏喲,"尼克說。"我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還是喝醉爲好。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爲情的。"

  "我可從來沒有看見你喝醉過。"

  "沒見過?"尼克說。"會沒見過?你難道不記得了,那天晚上我們從梅斯特雷乘卡車到波托格朗臺,路上我想要睡覺,把自行車當作了毯子,打算拉過來起song蓋好?"

  "那可不是在火線上。"

  "我這個人是好是孬,咱們也別談了,"尼克說。"這個問題我自己心裏太清楚了,我都不願意再想了。"

  "那你還是先在這兒待會兒吧,"帕拉維普尼說。"要打盹只管請便。這個洞子打幾炮也還經得起。這會兒天還熱,出去走走還早。"

  "我看反正也不忙。"

  "你的身ti真的好了嗎?"

  "滿好。完全正常。"

  "不,要實事求是說。"

  "是完全正常。不過沒有個燈睡不著覺。就是還有這麼點小毛病。"

  "我早就說過你應該動個開顱手術。別看我不是個醫生,我看得可准了。"

  "不過,醫生認爲還是讓它自己吸收的好,那也只好如此。怎麼啦?難道你看我的神經不大正常?"

  "哪裏,絕對正常。"

  "誰只要一旦給醫生下了個神經失常的診斷,那就夠你受的,"尼克說。"從此就再也沒有人相信你了。"

  "我說還是打個盹好,尼古洛,"帕拉維普尼說。"不過這個地方跟我們以前見慣的營部可不能比。我們就等著轉移呢。這會兒天氣還熱,你不要出去--犯不上的。還是在chuang鋪上躺一會兒。"

  "那我就躺一會兒吧,"尼克說。

  尼克躺在chuang鋪上。他身上不大對勁,心裏本來就很不痛快,何況這都叫帕拉維普尼上尉一眼看出來了,所以越發感到灰心喪氣。這個地下掩蔽部可不及從前的那一個大,記得當初他帶的那一個排,都是1899年出生的士兵,剛上前線,碰上進攻前的炮轟,在掩蔽部裏嚇得發起歇斯底裏來,帕拉命令他帶他們每兩人一批,出洞去走走,好叫他們明白不會有什麼危險,他呢,拿鋼盔皮帶緊緊的扣住了下巴,不讓嘴chun動一動。心裏明知道這種毛病一發作就別想止得住。明知道這種辦法根本是胡說八道。--他要是哭鬧個沒完,那就揍他個鼻子開花,看他還有心思哭鬧。我倒想槍斃一個,可現在來不及了。怕他們會愈鬧愈凶。還是去揍他個鼻子開花吧。進攻的時間改在五點二十分了。咱們只剩下四分鍾了。還有那一個窩囊廢,也得把他揍個鼻子開花,揍完就屁gu上一腳把他踢出去。你看這樣一來他們會去了嗎?要是再不肯去,就槍斃兩個,把余下的人好歹都一起轟出去。班長,你要在後面押隊哪。你自己走在頭裏,後面沒有一個人跟上來,那有屁用。你自己走了,要把他們也帶出去啊。真是胡鬧一氣。好了。這就對了。于是他看了看表,才以平靜的口氣--才以那種極有分量的平靜的口氣,說了聲:"真是薩伏依人。"他沒有酒喝也只好去了,來不及弄酒喝了。地洞倒塌,洞子的一頭整個兒坍了,他自己的酒哪還找得到呢。一切都是由此而起的。他沒喝酒就往那山坡上去了,就只這一回他沒有喝醉就去了。回來以後,好象那做了醫院的架空索道站就著了火,過了四天,有些傷員就往後方撤了,也有一些卻沒撤,可我們還是攻上去又退回來,退到山下--總是退到山下。嗬,蓋蓓·臺裏斯來了,奇怪,怎麼滿身都是羽毛啊。一年前你還叫我好寶貝呢......哒哒哒......你還說你挺喜歡我呢......哒哒哒......有羽毛也好,沒羽毛也好,那可永遠是我的好蓋蓓,我呢,我就叫哈利·皮爾塞,我們倆上山一到陡坡,總要從右手裏跳下出租汽車。他每天晚上總會夢見這麼一座山,還會夢見聖心堂,晶瑩透亮,象個肥皂泡一樣。他的女朋友有①時跟他在一起,有時卻跟別人作了伴,他也不明白是什麼道理,反正逢到她不在的夜晚,河shui一定漲得異樣的高,shui面也一定異樣的平靜。他總還夢見福薩爾塔鎮外有一所黃皮矮①聖心堂:巴黎的一座教堂。屋,四周柳樹環繞,旁邊還有一間矮矮的馬棚,屋前還有一條運河。這個地方他到過千兒八百次了,可從來沒見過有那麼一所屋子,但是現在每天一到夜裏,這所矮屋就會象那座山一樣清清楚楚出現在眼前,只是見了這屋子他就害怕。那好象比什麼都重要,他每天晚上都會見到。他倒也巴不得每天能看一看,只是他見了就要害怕,特別是有時見到屋前柳下運河岸邊還靜靜的停著一條船,那就怕得更厲害了。不過那運河的河岸跟這裏的河岸不一樣。運河的河岸更加低平,倒跟波托格朗臺那一帶差不多,記得當初他們就是在波托格朗臺看到那一批人,高高的舉著步槍,在s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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