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餐廳裏人頭攢動,但並不嘈雜。在這兒就餐的人們大都是來談工作的,即便是對餐廳菜肴的談論也基本上與工作相關。
爲了便于與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交談,努格焦爾選擇了靠邊的一張桌子,那兒較爲安靜、舒適和隱秘。如果一切按照他所設想的進行,就該是他向這位年輕寡婦展開進攻,把她連同她那天才的丈夫未來得及出版的手槁和所有著作版權爭取到手而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了。努格焦爾堅信,他已把這一切安排得天無縫,只是這一次是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提出來的會面,這意味著發生了什麼事,就是這一點使他稍感不安。唉,不會就此失敗了吧!
當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一走進大廳,他遠遠地看見了她。她小巧、瘦弱,但毫無疑問她舉止十分優雅,能把男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直接喚起他們幻想的波瀾。努格焦爾不得不承認,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正是屬于那種不必考慮自己長得是否漂亮的女人,因爲始終不會有人去注意她們的外表,這樣的女人完全不會被人注意和觀察,她們總是被人感知和
驗,讓人深切地去
味並爲之魂不守舍,而且有時候會是持久和揮之不去的。
她向努格焦爾點了點頭,但並不伸手,盡管努格焦爾已准備以恭敬和贊美的姿態將雙偎向她的手指。
“下午好。”
不等粗壯、微微發胖的努格焦爾繞過桌子給她移一下椅子,她就已經坐下了。菜單就在桌子上,斯韋特蘭挪·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一頭紮入其中,快速地翻過每一頁。她不假思索地點完了菜,但努格焦爾還是發現,她點的盡是最貴的菜。真有意思,這意味著什麼呢?她是在耍弄他,使他受辱?或者是在他面前撒撤,擺擺架子?還是爲了顯示自己的貴族身份,習慣于得到最好的,因此也是最貴的東西?
“努格焦爾,你預約了一個人寫關于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文章?”當服務員填好菜單離去後她問道。
“是的,”他點點頭,“你知道,爲了更好地賣出遺著,必須事先進行廣告宣傳。所有的女讀者都知道,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已經死了,這樣,她們將不會在書攤上或書店裏詢問或者尋找他的書。而如果發現賣的是一部新的小說,她們會認爲,這是先前以別的書名出版過的舊書的翻版。因此,我應該著手使她們相信,這新書是真正意義上的新書,是她們以前沒有讀過的書。爲此需要這種文章,可能還不止這一篇。怎麼,記者去找過你了?”
“沒有,他沒找過我,他直接去找了我的婆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母那兒。在這一點上是他的錯,他把這一切都破壞了。”
“他破壞了什麼?”努格焦爾皺起了眉頭,“他們之間發生了沖突?他怎麼什麼也沒跟我說?”
“不,不是他們之間,而是在我和婆婆之間發生了沖突。你的那個自作聰明的記者使她認爲,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留下了未來得及出版的手稿,是我以大價錢賣給了出版商。你想,隨後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努格焦爾坦白地說,“發生了什麼事?”
“婆婆急匆匆地趕到我那兒,憤憤地想要證明自己有取得部分稿費的權利。看見了吧,她妄想得到遺産。我極力想以平和的方式結束這事兒,但是她毫不退讓,我不得已對她說出了實情。應該承認,這實情不是令人愉快的。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現在你該明白了我指的是什麼。你看,努格焦爾,所有你以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名義出版的小說事實上都是我寫的。你是個經驗豐富的出版商,對你我可以不必解釋,我們爲什麼借用了列昂尼德·弗拉某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名字。我想,你是明白的。”
努格焦爾呆呆地說不出話來,目光呆滯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女人。我的天哪,她都說了些什麼呀?小說是她,而不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寫的?這點也不難讓人相信,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這個男人會如此尖銳深刻地洞察女子心理。而如果這是真的,就完全改變了一切,那麼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就是一只産金蛋的金母,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很多年之內都可以從這一泉眼裏抽
,也就是弄到錢。見你的鬼去吧!
“我想我必須和你盡快見面,”她繼續說著,好像沒有發現她的對手是怎樣地在發呆,“因爲我的婆婆無疑不會是惟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她打算把我送上法庭並證明是我撒了謊,因此,將會有律師、法官、審判記錄員還有天知道是什麼人會介入此事。你按我的要求爲手稿付了那麼多錢,你有權要求我不給你背後一擊。如果你能直接從我這兒知道這些書的真正著作權屬,總比你晚些時候從專事報道醜聞的新聞專欄裏知道這事要好一些,況且往往那是歪曲的報道。”
努格焦爾微微地調整了一下呼吸,伸出手用自己的手掌掩住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神經質地轉動著鍍金打火機的細細的手指。
“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我一直都清楚,在你冷漠持重的背後隱藏著某種奇異的東西。”他開始傾訴,“我感覺到了,在你身上隱藏著某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深奧的東西,但是任何時候我都不能確定,是什麼讓我爲你著迷。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甚至不會覺得非常奇怪,事實上我一直就在等待類似的某種東西。”
“就是說,你沒有生氣?”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微笑著說,“這種局面沒有過分破壞你的財務計劃?”
“當然,是破壞了,”努格焦爾笑著回答,“但是可以用新的計劃代替被破壞了的計劃。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想出一個合適而且新穎的廣告手段,不至于使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女讀者們感到失望,不讓她們感到自己受了欺騙並且友善地轉而接受新的名字。我在想,怎麼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然,如果你還沒有什麼主意,你可以不必非要想出點什麼來。如果有什麼看法,我很高興傾聽。”
“沒有,”她搖搖頭,“我還沒有任何主意,我本來就對廣告和市場學知之甚少。但是我想讓你明白,努格焦爾,這次所發生的事兒是你自己的錯。你在未與我商量的情況下,讓記者去見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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