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虎牙八 “陷階准備好了”上一小節]會殺死獵物。爲了防止發生這種可怕事情,堂路易應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擊就要讓他不能動彈。
于是他克製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悄悄地往山包上走。
小徑在一堆堆石頭和殘磚斷瓦以及一叢叢灌木之間穿過。灌木叢中生長著一株株高大的栎樹和山毛榉。顯然,這就是昔日封建城堡的遺址。現在的莊園就借用了古堡這個名字。也就是選在這裏,靠近山頂的地方,那殺人凶手安了一個藏身之窟。凶手的蹤迹還沒斷,因爲草還是往一邊倒的。堂路易甚至在地上,在一叢草上看到了一個耀眼的東西。是一枚戒指,一枚小小的,式樣很簡單的戒指,就一個小金箍,嵌著兩顆小珍珠,他常見弗洛朗斯戴在指頭上,有一個情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根草莖,在戒指圈裏來回穿了三下,就像一條緞帶來回纏著似的。
“信號很明顯。”佩雷納尋思,“很可能那凶手在這兒歇憩。弗洛朗斯雖被綁著,指頭卻還能動,便留下這東西,表明她是從這兒走的。”
因此這表明那年輕姑娘還懷著希望。還在盼著救援。堂路易想到,她這最後的呼喚,也許是向他發的,心裏就覺得熱乎乎的。
走上去五十步,那凶手又歇了一憩。這個細節表明那凶手奇怪地感到精疲力竭了。這裏又有一個信號。那可憐的手摘了一朵花,一朵西洋紅,把花瓣撕碎了。接著是泥土上的五個指頭印,又有用石頭在地上劃的一個×。這樣,他就可以循著記號,一站一站地跟上來了。
最後一站臨近了。山路變得更陡了。崩落的石頭排列成經常變動的障礙。右邊,是兩座哥特式的尖頂連拱廊,在藍的天空勾勒出清晰的側影。這是一座小教堂的殘余部分。左邊,是一堵牆,帶著壁爐臺。
又往上走了二十步,堂路易收住腳,聽到了什麼聲響。
他側耳谛聽。果然不錯,那聲音又響起來了。那是一陣笑聲。可那是多麼可怕的笑聲啊!一種尖厲刺耳的、不懷好意的笑聲,仿佛是魔鬼發出來的。不如說,這是女人的笑聲,女瘋子的笑聲……
然後是一陣靜寂。接著又傳來一種聲音,用工具拍土的聲音。接著又是靜寂……
堂路易估計,聲音是從百米外傳來的。
小徑盡頭,是在泥土坡上開出的三級臺階。上面,是一大塊平臺,同樣堆滿了殘磚斷瓦。平臺正面與中間,聳立著一排圍成半圓形的高大的月桂樹。草地上幾行被踐踏過的痕迹,向月桂樹延伸過去。
那一排月桂樹密密匝匝,從外形看是無法進入的。堂路易相當驚訝,但還是往前走,發現這排村中間原先是有一道溝槽的,現在枝桠長攏了。
他很容易就把技桠分開了。那凶手也是這樣進去的。照種種迹象看來,凶手現在跑到了終點,離他不遠,正在幹罪惡勾當。
確實,一聲冷笑劃破了空氣,離堂路易這麼近,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覺得那凶手仿佛在預先嘲笑他的幹預。他又想起那封用紅墨寫的恐嚇信:
亞森·羅平,你還來得及。趕緊退出戰鬥。否則,等待你的也是死路一條。當你以爲達到了目的,當你伸出手要抓我,當你高呼勝利的時候,深淵就在你腳下打開了。
你的死亡地點已經選好了。陷阱准備好了。當心,亞森·羅平!
這封信全文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裏面充滿殺機,十分可怖。堂路易不禁打了個寒顫。
可是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因爲恐懼而打退堂鼓呢?他兩手抓住兩邊的枝桠,身子悄悄地分出一條路來。
走到最後一叢枝葉前,他停住腳步,撥開眼前幾片樹葉。
他看見了。
他首先看見的,是弗洛朗斯。此刻她獨自一人,被五花大綁,躺在前面三十米外的地上。他立即意識到她還活著,感到萬分欣喜。他及時趕到了。弗洛朗斯沒有死。弗洛朗斯不會死了。這是個絕對的事實,誰也不可能改變。弗洛朗斯不會死了。
于是,他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
左右兩邊,月桂樹牆向內陷,像古羅馬的圓形劇場似地環成一圈。裏面,在從前修剪成錐形的紫杉之間,倒著柱頭、梁柱、一截截拱圈和拱門。顯然這些東西堆放在那裏,是爲了裝點在城堡主塔廢墟開出的規規整整的小花園。花園中間,有一個小圓塊,有兩條小徑通到那裏。一條上面留著從草地上踏過來的足印,也就是堂路易已經走的這一條,另一條被一條橫路切斷,通往灌木籬笆兩端。
對面,亂七八糟地堆著立著坍落的石頭和天生的峭岩,由粘土粘結,由盤龍虬爪般的根須連結,在畫面深構成了一個淺淺的洞穴,到
是透光的縫隙,地面上鋪了三四塊條石,很容易看出來。
弗洛朗斯·勒瓦瑟就是被綁著、躺在這洞穴下面。
好像有人准備在高大的月桂環抱的舊花園這座圓形劇場上,在洞穴這個祭壇前舉行一個神秘的儀式,把弗洛朗斯·勒瓦瑟獻祭。
盡管隔了一段距離,堂路易仍然看得清她身上的每一個細節,看得見她蒼白的臉龐。這張臉雖然因恐慌焦急而抽搐,卻仍保持著平靜,流露出期盼,甚至希望的表情,似乎弗洛朗斯還沒有絕望,直到最後一刻,還相信可能發生奇迹。不過,她的嘴雖然沒有堵上,她卻沒有呼救。她也許是尋思,呼救無濟于事,還不如她在路上留下的記號有效。再說,她一叫,那殺人凶手就會立即堵住她的嘴。怪事,堂路易覺得姑娘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藏身之。莫非她覺察他來了。莫非她預計他會趕來援救?
堂路易猛地握住一支左輪,手已經舉起,准備瞄准。離犧牲者躺的祭壇不遠,突然冒出那劊子手,那司祭的人。
他從兩座峭壁之間的荊棘叢中鑽出來。出口低矮,他彎著腰,低著頭,兩條手臂長長的,挨到了地面。
他走近洞穴,嘲笑幾聲,說:
“你還在這兒?救星沒來?來晚了一點,那彌賽亞……叫他快點吧!”
他的聲音是那樣刺耳,那樣怪異,那樣不自然,堂路易聽完他這些話,渾身都覺得不舒服,他緊握手槍,只要發現情況不對,就准備開火。
“讓他快點來!”凶手笑著說,“不然,再過五分鍾,你就完蛋了。愛的弗洛朗斯,你知道我辦起事來有規有矩,對嗎?”
他在地上擡起一樣東西,是一根拐杖樣的木棍。他把木棍支在左臂下,又彎腰走起路來,好像是一個精疲力盡站不直的人。走著走著,也不知怎麼搞的,他突然一下就變了,身板挺直了,那根拐杖也變成了手杖。他繞著洞穴走了一圈,認真地察看什麼。可是堂路易沒有意識到他在幹什麼。
他這個樣子看上去身材高高的。于是堂路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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