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搜查一無所獲。待警察局長、保安長以及前來調查的法官等一幹人馬離開德珀勒克的寓所之後,普拉斯威爾又開始進行自己的搜查。
他觀察了一下德珀勒克的書房,注意到搏鬥留下的痕迹。這時,看門女人給他送來一張寫有鉛筆字迹的紙條。
“請這位夫人進來。”他說。
“這位夫人不是獨自來的。”看門女人說。
“哦?好,都請進。”
克拉瑞絲·梅爾奇被領了進來。她立即將陪同自己來的那位先生介紹給普拉斯威爾。那人穿著一件落拓而瘦小的禮服,舉止拘謹,似乎對自己戴的那頂舊禮帽、拎的那把破雨傘、一只單手套以及自身都感到難爲情。
“這位是尼古爾先生,一位離職教師,現在給我的小亞克當家庭教師。這一年多來,尼古爾先生爲我的事提過很多寶貴的建議。那個晶瓶塞的秘密也虧得他才識破的。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讓他同我一道聽您講講這次綁架的經過……這件事令我不安。它打亂了我的計劃……也打亂了您的計劃,是嗎?”
普拉斯威爾了解克拉瑞絲與德珀勒克有深仇大恨,也十分贊賞她在名單問題上所做的努力,所以對她毫無戒備。于是,痛痛快快地把自己通過某些痕迹以及從看門女人那裏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整個過程非常簡單。
德珀勒克作爲主要證人出席了對吉爾貝和沃什勒的審判,別人看到他在整個審判中都未離開法庭。審判結束後,他大約晚上6點鍾回到家裏,看門女人眼看見他是一個人回來的,而且,當時寓所空無一人。可過了幾分鍾後,她突然聽到叫喊聲,然後又是撕打聲,接著又是兩聲槍響。她從門縫裏看到四個蒙面人脅迫德珀勒克議員,一同奔下臺階向花園門口跑去。與此同時,一輛汽車開到寓所前。四個人未等汽車停下,急忙鑽進汽車,一溜煙開走了。
“門口不是總有兩名警察在監視嗎?”克拉瑞絲問道,“不錯,他們都在,”普拉斯威爾肯定道,“不過他們離寓所有150米遠,由于綁架緊急快速,雖然他們及時趕到,卻仍未來得及製止。”
“他們沒看到些什麼,也沒聽到什麼?”
“沒有,或者說幾乎沒有……只不過撿到了這麼一點東西。”
“這是什麼?”
“是他們在地上撿到的一小塊象牙。當時汽車裏還坐著一個人。看門女人看到,在別人把德珀勒克塞進汽車時,此人曾下了車,他再上車時不小心從他身上掉下一件東西。後來她急忙把它拾了起來。那物件掉在人行道上的時候可能被摔碎了,警察找到的這塊象牙就是一塊碎片。”
“可這四個人是如何進入寓所的呢?”克拉瑞絲問道。
“估計是下午趁看門女人上街買菜時,他們用自己配的鑰匙打開門進去的;進門後隱藏起來很容易,因爲德珀勒克家裏再沒有其他人了。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們可能是臧在隔壁的餐廳裏,並從那裏襲擊德珀勒克的。從房間的家具和其它東西均被搞得一塌糊塗可以看出,發生了十分激烈的搏鬥。我們在地毯上發現了德珀勒克的大口徑手槍,一顆子彈還打碎了壁爐上面的鏡子。”
克拉瑞絲回頭看了看他的夥伴,希望他也能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可是尼古爾先生卻一直低垂著眼睛,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兩只手還不住地揉搓著他的帽沿,就好像直到現在他還沒找到一個地方放下他的帽子。
普拉斯威爾撇嘴笑了笑。顯然,他不大看得上克拉瑞絲的這位顧問。
“這件事還是不大明了,是嗎,先生?”他說道。
“對……對……”尼古爾先生承認道,“還不大明了。”
“那麼,您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
“當然!秘書長先生,我認爲德拍勒克一定有很多敵人。”
“哦!哦!有見地。”
“不僅如此,這其中有好幾個人都想殺死他,所以就一塊兒來對付他。”
“的確高見,高見,”普拉斯威爾帶著幾分嘲弄的口氣稱贊道,“您說得很明白,只要您再指點一下,就可以使人們知道從何著手調查了。”
“秘書長先生,您不認爲從地上撿到的這塊象牙……”
“不,不,尼古爾先生。這塊象牙是從某件東西上掉下來的,我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它的主人急急忙忙地把它藏了起來。爲了找到它的主人,先要弄清這究竟是件什麼東西。”
尼古爾想了片刻說:
“秘書長先生,當拿破侖一世被推翻的時候……”
“哦!哦!尼古爾先生,您是准備給我上法曆史課羅!”
“稍安勿躁,秘書長先生,我請您允許我說完一句最簡單的話。拿破侖一世被推翻以後,一批舊軍官在複辟政權下靠領半薪度日。這些軍官受到警察的監視和當局的懷疑,但是他們對皇帝依然忠心耿耿,便巧妙地把崇拜的偶像刻在自己的日常用具上,像鼻煙壺、戒指、領帶針、小刀什麼的。”
“就是說——”
“就是說,這塊東西是從一只手杖,說的更確切一點,是從一個燈心木做的防身棍上掉下來的。這根棍的上端有一個用整塊象牙雕刻成的球形裝飾品。仔細看這件雕刻品,就可以發現它的外部輪廓是當年那位下士的側面像。因此,秘書長先生,您擡到的是一根手杖象牙把的一部分,它的主人是拿過半薪的舊軍官。”
“很像……”普拉斯威爾一面迎著陽光仔細觀察那個物件,一面不住地說,“是個側面像,但我還是看不出這能說明什麼……”
“說起來很簡單。被德珀勒克威脅的人之中,也就是說在那張名單上的人之中,有一位曾在拿破侖手下服過役,是一個科西嘉人的後代。這個人跟著拿破侖發迹,成了一名貴族,後來又在複辟時代失敗了。他的一個後代多半是前幾年波——拿巴的領袖,他就是藏在汽車裏的第5個人。需要我說出他的名字嗎?”
“達布科斯侯爵?”普拉斯威爾問道。
“達布科斯侯爵。”尼古爾先生肯定地回答。
這會兒,尼古爾先生的拘束感已一掃而光,也不再爲那頂帽子、那單只手套和那把破雨傘而感覺難爲情了。他立起身,對普拉斯威爾說:
“秘書長先生,我本可以嚴守這個秘密,等大功告成之後,就是說把那張‘27人名單’交給您以後,再告訴您這個秘密。但是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德珀勒克的失蹤並不能使那些綁架者如願以償,恰恰相反,只會加劇您和所有人竭力想要避免的那場災禍,所以,有必要采取緊急措施。秘書長先生,我希望馬上得到您的大力幫助。”
“我能爲您做些什麼呢?”普拉斯威爾問,他顯然已經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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