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亞森·羅平的第二面孔九、匪巢上一小節] “那個被稱爲‘診所’的地方在最裏面。”薩拉紮說,“是馬古蘭解釋給我聽的……”
他走到羅平前頭去,把門推開。牆壁是白的,上面沒有一扇窗子,好像使他們的手電光增加了好幾倍的亮度。在房子中央,一個瑟瑟發抖的、緊閉著雙眼的男人被綁得死死的,嘴裏還塞了東西,躺在一張手術臺上。
“塞巴斯蒂安!”
羅平沖上前去。
“塞巴斯蒂安!……他們葯倒了你,我敢肯定……薩拉紮先生,請您關上門,我需要更亮一點……”
他在一個裝滿了令人不大放心的外科手術器械的玻璃櫃旁找到了開關,扭動了第一個旋鈕。懸吊在手術臺上方的無影燈亮了起來。羅平把手槍放進口袋,在櫃子裏找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割斷綁著年輕人的繃帶。
“怎麼樣,塞巴斯蒂安!睜開眼,啊呀!是我,拉烏爾先生……”
他把堵嘴的東西扯掉,搖晃著可憐的人,後者的眼皮擡了起來,給人看到的是驚恐的眼神。
“怎麼,你還認識我嗎?自己動一動,的!我總不能把你背——在肩上吧。現在我們很緊張,你想想吧。”
他把手伸到他的腋下,幫他坐了起來。
“靠在我身上……這樣……會好起來的!”
“真感動人。”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確實感人至深。”
這個聲音!羅平放下塞巴斯蒂安,轉過臉來。他面前只有薩拉紮在微笑著。
“再努力一下。”薩拉紮說,“哈!我看出您已經開始明白了……當然了,沒有我的喬裝改扮,沒有我的黑眼鏡,我就失去了很多神秘彩。可是這確實是我,羅平……因爲我完全可以用您的名字稱呼您,對吧?”
于是,一種異乎尋常的場面出現了。兩個對手相互盯視著,難以覺察出的變化改變了他們的面部表情,就好像靈巧的魔術師借助于神奇的觸摸,使他們恢複了各自的本來面目,“檢察長,’的面孔變得嚴峻起來,腦袋好像也縮進了雙肩。一種令人厭惡的譏諷之情從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來,好像是由于激動,他的嘴角也抖動起來。羅平,顯得更瘦弱了,更颀長了,突然擺了所有的懶散和漫不經心。他的態度變得非常認真,像在聚集力量准備發作。
“愛的朋友,”“爪子”的頭領繼續說,“您認出了我。怎麼樣?這個可愛的小壞蛋,他爲勝利花費了那麼多的筆墨,但是卻不明白,只有大法官才能控製局勢,才能指揮作惡者的團夥而沒有風險吧?…·-·請原諒,因爲你只是個小孩子。你聽到了嗎?塞巴斯蒂安?而你的拉烏爾先生,則是一個沒有主見的木偶!”
正在慢慢地恢複意識的塞巴斯蒂安,以可怕的神情看著這兩個對手。
“請把手術刀放下。”薩拉紮命令道,“放到地上,對,在您面前’……輕一點!……否則我就把您打倒,那將十分遺憾,因爲我們還有很多要談呢,現在,用腳把它給我踢過來。很好!”
他以一種驚人的靈巧俯下身去,因爲在他的身上看不出進行力訓練的痕迹,他撿起了手術刀。
“我能向您提個問題嗎?”羅平以一種讓他的對話者局促不安、冷靜地問道。
“請吧。”
“您怎麼發覺……”
“您的身份?再也沒有比這容易的了。我在馬爾科報告那次入室偷盜時就非常懷疑……您總還記得吧……是。位銀行家。于是我出于碰碰運氣的想法,再次把他派到亨利-馬丁大街去。他是做爲保險公司的一名推銷員露面的……這個借口說得過去。現在,人人都在投人壽保險。這是從美洲傳到我們這裏來的一種時尚……而令他大爲驚訝的……”
“他認出了我們一起偷走的那些東西。這很漂亮。”
“我不允許您這麼說。”
薩拉紮在捉弄人。
“但是,”羅平反駁著,“這並不能證明我是……我!”
“不能,確實。盡管……行動的方式是事先安排的……我無法向您提供供詞,愛的朋友……在我決定
自出馬之前,我認真研究過您的手段和方法……確實您在此之前完成過幾次成功的行動。”
“謝謝。”
“您也曾失敗過,像所有人一樣。譬如,空心岩柱行動這個事例……只要是個不太愚蠢的人……費人力!……應該把它消滅掉,我
愛的羅平。在我們這個行當裏,誰也無權感情用事。”
“你挪動一下。”羅平對塞巴斯蒂安說,“我要坐得舒服一點。這位先生的拿手好戲說不定會很長的。”
他在手術臺上坐了下來,雙交叉著。
“我聽您說。”
薩拉紮離開他在門口的位置,稍微向前移動了一下,手槍始終對著他面前的對手。
“所以,我懷疑您就是我有朝一日肯定要遇到的人,尤其是于我本人負責空心岩柱事務以來。總之,有一件事是確鑿的:您在玩弄兩面手法。爲了最終使自己信服,我産生了派您去馬賽的想法。不過我們已經談過此事了。”
“確實,編撰得太精彩了。”
“我知道,根據人們對您的認識,您肯定不會去毒一個人的……但是您總不會對馬德萊娜·費雷爾的美貌無動于衷吧。”
“注意。”羅平說,“我可要發火了。”
“來吧……別不好意思。這就是您的家。”
兩個人相互輕蔑地打量著對方。塞巴斯蒂安把手放到了羅平的膝蓋上。
“別動。”他低聲咕哝著。
“好的,小家夥。”薩拉紮繼續說,“害怕是聰明的開始。看到了吧,愛的朋友,我比您占優勢的,並非是聰明才智,也不是靈巧,因爲您並不缺兩樣中的任何一樣。而是另外的東西……”
他好像在自問,他的嘴快速地抽搐了一下,好像是突然感到了一個老傷口的疼痛。
“我沒有心腸。”他說,“這很奇怪,但就是如此,而且我爲此而感到自慰,因爲當我要做某件事時,我會一直做到底的……我對障礙是不用計謀的,不像你那樣。我只是消滅它。正是因爲這一點,我的職業給了我自愛的極大滿足。它爲我准備了更加雄心勃勃的行動。”
他朝羅平走近一步,眼睛緊盯著他。
“沒有人是清白的!……那麼爲什麼要故作莊嚴、高貴和裝出戲劇中才有的情感呢?我仇恨遊戲人生的人。我恨您,羅平,因爲您總是害怕以您的真實面目出現……像我這樣的人……或者,如果您願意……做一個跟我一樣的人吧。”
他低下了槍口。
“我給您一次機會……跟隨我。我是如此地孤獨!我們二人聯手,我們將擁有整個世界。”
“哎呀!”羅平歎息道,“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確實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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