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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蛇的一次猛撲》第三章

h·列昂諾夫作品

  波裏亞①·加依一九五五年生于舊莫斯科市中心,准確點說是從阿爾巴特廣場開始,終于地鐵“克魯泡特金”站的果戈理街心花園。波裏斯是一戶殷實人家的獨生子。這一家住著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在那些年裏,它算是豪華闊氣的。那座房子雖然陳舊,卻堅固得出奇。

  ① 波裏斯的小名。

  整個房屋是一位大工業家修建的。他將房間出租給一些有錢的闊人,這些人就一直住到布爾什維克到來。房屋的主人、住戶,都像古老的家具、正門樓梯上的地毯、看門人以及闊人舒適生活的其他用品一樣,消失得不知到什麼方向去了。其實那方向倒還是可以猜想出來的。有的逃到了西方,大約一半住戶死在內戰時期和同革命敵人鬥爭的年代裏,其余的則分散逃到了烏拉爾。大家都知道,俄羅斯是個遼闊的guo家。

  他們在這幢房子裏共同過著正常的生活。波裏斯的父qin出生在曾經住過女仆的一個小房間裏。父qin名叫彼得·伊凡諾維奇,是人民敵人的兒子,但這個“敵人”卻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位工程師,在機器製造業工作,因此他沒有被消滅掉,而是受到直接“控製使用”,也就是說波裏斯的祖父仍然當工程師,不過是在鐵絲網內。大家都知道,布爾什維克也好,法西斯分子也好,在兩種製度之下,都存在一個概念“有用的”。波裏斯的祖父就是一個“有用的”人民敵人,他活到了平反,但孫子出生不久就死了。

  在解凍時期①,也就是波裏斯出生的時候,他的父qin突然出現在lang尖上,這一lang先是把他扔到了共青團的工作上,後來又把他抛到了dang的工作裏。對于dang來說,波裏斯的父qin是一位無人可以替代的人物。他勤奮、辦事認真,沒有一點自尊心和虛榮感,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對上熱愛,對下輕視。他不以聰明出衆,但也不很愚蠢。彼得·加依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出于良心而工作的,他從不炫耀遭到鎮壓的父qin的經曆,認爲他的恢複名譽是dang的功勞。

  ① 指斯大林去世以後的那幾年。

  波裏斯的母qin,年輕時是個鄉下的美人,是從喀山車站來到莫斯科的。她有中學畢業證書,被安排在建築工地上。由于她的外貌引人注意,她沒去爬建築木料堆,而是負責訂購yi服,和隊長們賣弄風情。納斯塔西娅·伊凡諾夫娜幻想嫁給一個莫斯科人。納斯佳②的娘家人都在唐波夫省的窮鄉僻壤裏,所以這位姑娘是個典型的農村美女:黑眉毛,藍眼睛,臉蛋绯紅绯紅的,拖著一條淡褐se的辮子。不知道是外婆還是老外婆在作孽,很可能是老外婆,只是納斯佳雖然長相美、外表樸素,但人卻很聰明,而且態度客氣,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女人的外貌變得非常精致,有了內在的高尚氣質。

  ② 即納斯塔西娅的小名。

  如果一個鄉下姑娘和阿爾巴特大街上地道的莫斯科人結婚,那麼孩子出生以後,他們在家庭中扮演的角se就相互顛倒過來了。父qin是個典型的dang的機關工作人員,可母qin卻是一位英語教師。一個能讀莎士比亞原著的漂亮女人,她看丈夫如果不是居高臨下的話,那也是帶有幾分同情的。

  波裏斯的成長既不是依賴mama,也不是依靠爸爸,而是像許多城市男孩子一樣,是自行成長起來的。他中等個子,身ti結實,一張俄羅斯人的面孔,活像他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一心一意迷戀ti育、音樂、女人。他學習是爲了擺tuo別人的糾纏。波裏斯沒在任何方面取得過顯著的成績,只獲得過田徑和拳擊的三級運動員稱號。彈過吉他,先是彈奏那些年流行的奧庫夏娃的作品,後來是演奏維索茨斯基的作品。他喜歡喝酒,而且很能喝,知心的朋友他沒有,但一般的男朋女友卻多得不知其數。

  波裏斯中學畢業的時候,他父qin已經在舊廣場上的dang中央委員會工作了。盡管彼得·伊凡諾維奇·加依只是一名普通的檢查員,凡是記得當年情況的人都知道,中央委員會裏一名最普通的工作人員,也是一位大人物。果戈理花園街上的房子,進行了改造,所有的套房都住滿了人。彼得·伊凡諾維奇不想去住新的建築,在原來的房子裏得到了一套經過改建的三居室。

  波裏斯的房間,在門口左邊,而父母qin的房間在裏面,所以這小夥子獲得了一定的獨立xing。他沒開後門,也沒作重大努力就進了一所大學的法律系,過起了普通的大學生生活:平時蹓蹓跶跶,考試時拼命地幹。他是相當不關心政治的,但與父qin的交往,與父qin同事們的交往,使這個小夥子産生了對政界的厭惡。他是個相當不蠢的現代青年,相當的厚顔無恥,自己的感情從不外露。他入過團,該投票就投票,該支持誰就支持誰,像他父qin一樣,並不主動。直到二十歲那年,波裏斯才開始顯露出個xing來。原來他是個非常出se的心理學家,喜愛權力與金錢。大家都知道,這兩種癖好,多數男人都有。造物主給了他出se的觀察力,善于理解他周圍的人,並且具有一種青年人罕見的品質。波裏斯敏銳地感到,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每個弱者有強chu,而公認的領袖也一定具有缺點。

  他常常一連數小時聽父qin和同事們談話。這些dang的“領導人”對小夥子的態度既嘲諷,又是庇護的。他們有時開玩笑說,你,波裏斯,好好聽著,學乖一點,別特別去鑽,我們並不喜歡聰明人。你掃盲班一畢業,我們把你要過來,你就會成爲聰明人、強有力的人,你可能會得到權力。權力並不在頭頭手裏,頭頭只是一些人手中的玩具。真正的權力在中層人物手裏,那些人不驕傲,但關系很廣。波裏斯贊同地點頭,但心裏卻總要加上有錢人。你們的車子、別墅、特殊供應有一天總會收回去的,可巧妙地掙來的錢卻會留下來。

  請你們注意:波裏斯·加依是在八十年代初這麼議論的,當時誰也沒有聽說過戈爾巴喬夫,更沒聽說過改革,甚至聯想也不可能想到的。他本能地有著預感,以後很久,回頭想起來,生活中許多行爲,而且是決定xing的行爲,他都無法解釋。

  大學畢業以後,父qin的一位朋友邀他去中央委員會工作。許多人對去區dang委,更不用說去市dang委工作,都只是一種幻想而已,可波裏斯·加依對如此誘人的建議卻加以拒絕,說他還不行,所以留下來讀研究生。他當時就清楚地懂得法學碩士生本身只是一塊空招牌。加依想成爲一個大人物的助手。而要當助手,父qin的關系和學位則是有利可圖的結合。年輕的碩士生被安排在俄羅斯聯邦部長會議總務局工作。這是一個不大的職務,但很有油shui可撈。波裏斯·加依不簽署分配物資的文件,但站在直接分發物資的窗口旁。在這裏他對人的理解、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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