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眼鏡蛇的一次猛撲第三章上一小節]成了他無法估價的品質。他能從領物資的人中嗅出:誰站的地位低,但在向上升起的升降機中,而誰雖然現在地位高,但他的梯子正在往下走。他開始編織有用的關系網,收取禮物,大發橫財了。領導很快就發現了這位年輕官員准確無誤的嗅覺,開始邀請波裏斯上他們的辦公室去,在那裏解決誰的請求應予批准,誰的應該緩批的問題。不久他們就給加依提供了一座不大的
家別墅,盡管按級別他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使大家大吃一驚的是,波裏斯居然拒絕接受,理由是他不應該享有這種特權,而且他不希望引起同事們的忌妒。于是他在一個很知名的地區弄到一塊地皮並被批准允許他自費修建一座別墅。兩年以後,恰好是波裏斯三十歲,別墅建成了。建築管理局在獲得緊俏物資方面有某些優惠,于是年輕的“主人”便想方設法弄到優惠,在那塊地皮上又修起了車庫和浴室。
這點財産在今天並不會使任何人吃驚,很可能引起的只是嘲笑,但十年前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母對兒子的活動持嘲笑態度,甚至是蔑視的,她開玩笑說波裏斯像他外祖父,成了積錢的人。她在外交部當翻譯,陪伴代表團,不僅離自己鄉下的根越來越遠,而且離俄羅斯也越來越遠,正在逐漸變成外
女人。波裏斯的父
已經年近六十,他擔心地想到退休金,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改革還沒有開始,昨天還被當成刑事犯的人開始擡起頭來了,甚至浮到了表面。波裏斯的格在此以前已經完全形成。特別重要的是他的教育程度高,人聰明,心平氣和,在同齡人當中,他的突出之
是不慌不忙,遇事思考。他不急于馬上切下一塊肥肉,因而不僅受到實業界人士的尊重,而且也受到老練的
務工作者的尊敬,他們已經感到新時代的突然到來,心情煩躁,無法給自己找到位置。
最後一個莫希幹人——安德羅波夫死了,不久登上寶座的是戈爾巴喬夫。改革開始了,但它以失敗而告終。鮑裏斯①在隨從們的簇擁下,登上了寶座。
① 即現任俄羅斯總統葉裏欽。
我們感興趣的是一個人的命運,即今年四十歲的波裏斯·彼得羅維奇·加依的命運。五年來他在大量湧現的新俄羅斯人中,走馬燈似地經常變動的部長們和漂浮中拼命堅持的務工作者之中,虛與委蛇,曲曲折折地走著。盡管嗅覺靈敏,波裏斯還是不知道往哪裏靠岸好,生活與形勢變得實在太快了。
瓦解了,連牢不可破的克格勃也四分五裂了,紛紛化爲一些相互敵對的集團。經驗告訴波裏斯:千萬不要依附于任何人,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不能把所有的
蛋都裝進一個筐子裏②,特別是在今天。他並不羨慕那些在短期內成了百萬富翁的朋友,確切點講,是熟人,而不是朋友。俄羅斯過去一直是中央集權很強的大
,而且有著非常強大的警察機構。他認爲不論我們被抛到哪裏,被扔向何方,我們終歸還是要抛錨的。到那時,成百上千萬的財産就會被沒收,財産的主人會被關起來,要不就得奔走他方,
迹天涯。波裏斯本來是有機會去參加搞石油的,但他不走運,頭頭們慌了張,多數離開了,一些陌生人占據了他們的位子。不過他還是乘機撈了幾大把,在遠
的一家銀行裏開了個戶頭,並決定暫時把這筆錢忘掉。有一些人對他很了解,他們重視波裏斯·加依的意見,定期向他請教。這時人們才發現他不僅能夠給他們出主意,而且可以參加談判。與仲裁法庭不同,他能很快地找到使爭論各方,甚至是敵對各方都很滿意的解決辦法。加依在一家
際康采恩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立足之地,在那裏當上了一名普通律師。絕大多數的工作人員沒有注意波裏斯·加依,沒有認真地把他當官員對待。這反而使他感到很滿意。他轉手收取傭金,卻不交稅,過著平靜的生活。有一天發生了一件沒有預見到的事。康采恩的一個可靠的夥伴借去了幾百萬美元,使它
于破産的邊緣。加依被請進了總經理辦公室,人們向他詳細說明了情勢,然後提出一個嶄新的問題:“怎麼辦?”波裏斯沒法回答,要求考慮兩天,說完就乘車到郊外公館找債主。
② 意思相當于漢語中“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談判持續了一天一晚多,中間只有睡覺和吃飯時才中斷一下。一個巧妙而又簡單的辦法很快就找到了。在任何一個文明家裏,這樣的騙人勾當馬上就會遭到揭露,可在俄羅斯它卻安全無恙,平靜地過去了。誠然,對一方來說結局是很悲慘的,但它卻把波裏斯·加依的威信提到了很高的高度。他們周密考慮的騙局,其實非常簡單。愈是簡單、愈是規模巨大,在俄羅斯反而容易成功。你們回憶一下三m公司①的廣告案,就會深信不疑的。
① 這是1995年轟動俄羅斯的一次大詐騙案。
受到破産威脅的康采恩把所有的現金都轉到了波裏斯·加依幾個老板的賬上,當然沒有忘記他本人。此後債主去向中央銀行提出巨額借款的要求,遭到拒絕後便宣布自己無力還債。數以百萬計的小額存戶便被弄到了沒有褲子穿的地步,可他們卻一邊在法律上辦理破産手續,一邊分贓。
一切都是按預先的設計發展的;在一個雨的早晨,銀行的行長在他自己的汽車裏被炸,隨後的大火燒毀了兩個康采恩之間進行交易的全部文件。了解這次行動的人中,有誰會相信波裏斯·加依對于所發生的事沒有責任,與爆炸沒有任何關系呢?誰也不會相信,而且會作出正確的結論。如果可以對一個人的死、對其他一些人的痛苦進行嘲笑的話,那麼最可笑的是:波裏斯·彼得羅維奇沒有雇傭殺手,而且對于已發生的事,還是從報上知道的。
波裏斯·加依的兩手是幹淨的,所以他經常良心無愧地生活在世界上,而在這次事件中,他更是如此。他不去上班了,決定裝病、等待。一天以後,老板打電話來了,這次他沒讓秘書打,而是自撥的電話。
“貴如何,
愛的波裏斯·彼得羅維奇?”他很客氣地問道,但加依卻感覺出了老板的聲音緊張。
“老板相信是按我的指示把對手搞死的。”加依明白了,停頓以後,他回答說:
“醫生們說我得的是高血壓症,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好過,很虛弱。不過我很快會好起來的。”
“您聽說出了一場大不幸的事嗎?”
“我在報上看到了。很可怕。今天的財經工作者,就像埋地雷的工兵,只能錯一次。老板,您該晚上來找我,我們有話可談。母在
外,父
住在別墅裏,我一個人在家。”
主席沒有作聲,他在等待類似的提議,但直接提出要他來,又覺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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