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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世家》第39回

第2小節
張恨水作品

  [續金粉世家第39回上一小節]:“你二位的事,還不好辦嗎?隨便哪一天去,先通知我一聲就是了。”白蓮花在一邊聽了半晌,這才明白了一些,大概是這位大爺,瞞住了家裏,在外面又娶了一位姨nainai。因笑道:“大爺新娶的大nainai,來了多少日子了?”劉寶善道:“還不過一個來月哩!不但是娶過去沒有多久,就是他們倆認識,也沒有多久。象你和七爺這樣要好,恐怕還要不了這久呢。”白蓮花弄得不好意思,將嘴一撇笑道:“幹嗎?……”這兩個字說完,又無什麼話可說了。趙孟元笑道:“別不好意思,這話也不是瞎說的。好比今天這場牌,我們不和別人打,單替你打,這就是看到你和七爺的關系深,幫你的忙,也就和幫七爺的忙一樣。就在這一點上,你可以知道將來怎麼樣了,還用得著說嗎?”白蓮花笑道:“你要說這話,我可要駁你一句。將來大家總也有給花大jie、黃大jie打牌的日子。這又能說因爲和誰要怎樣,才肯來的嗎?”鵬振道:“你這句話,說得很奧妙,什麼叫做怎樣?誰和誰怎樣?又怎樣呢?”白蓮花笑道:“唉!三爺別說了,瞧牌罷。若是誰要敲了一個三擡去,可不便宜。”鳳舉見他們圍在一chu打牌說笑,卻是有趣,不覺也就加入他們的團ti,一直看他們打完了四圈牌,接上又吃稀飯,還舍不得說走。

  這時電話就來了,聽差說是請金大爺說話。這電話就在打牌的隔壁屋子裏。大家聽他答應道:“是了,我就回來的,還早著呢!”鳳舉挂上電話進來,趙孟元便問道:“是新nainai打來的電話嗎?”鳳舉笑了一笑。趙孟元道:“這就太難了。出來這一會子,就要打電話催,比舊nainai管著,還要厲害多少倍了。”王幼春道:“這位新嫂子,耳目也靈通,怎樣就知道大爺在這裏?又知道這裏的電話哩?”劉寶善道:“老二,你還沒有經過這時期,你還不知道。一個人在新婚燕爾的時候,是沒有什麼話不對新夫人講的。大爺今天出來,一定是對夫人先聲明了,說是到我這裏來了。一來讓新nainai好找,二來也可借此表示並沒有回家去見舊nainai。所以新nainai打了電話來了,大爺自己接著,這就算沒有走開,證實了大爺說話,並不撒謊。大爺,你說我這話猜到了你的心眼兒去了沒有?”鳳舉笑道:“猜到心眼裏來了,你劉二爺還不是一位神機妙算的賽諸葛嗎?”鳳舉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也只再看了三四盤,一聲不響地就走了。趙孟元道:“老劉,明天我們就去。三爺七爺你們二位去不去?”鵬振道:“大爺還沒有對家裏人實說呢,我們還是不去的好,將來家裏發生了問題,我們也省得置身事內。”劉寶善道:“以大爺的身分而論,討一個姨太太,那也不算過分,爲什麼連家裏都不告訴哩?要是這樣,輪到你二位身上,那有希望嗎?我看你們幫大爺一點忙,把這事通過家庭罷。將來你二位,也好援例呀,你看我這話對不對呢?”金氏兄弟不過微笑而已,倒弄得花玉仙、白蓮花很有些不好意思。這時,牌又打完了四圈,共是十二圈了,依著劉趙還要打四圈,鵬振就不肯。大家明知道他是夫人方面通不過,當著他大舅在這裏,不好開玩笑,也就算了。算一算,共打了二百多塊錢頭錢。輸得很平均,只鵬振贏了三四百塊錢;其余三家都輸。輸家爲頭家可得現錢起見,都掏出鈔票換了籌碼,沒有開支票。燕兩將頭錢裏面的鈔票疊在一chu,輕輕地向白蓮花手裏一塞,笑道:“太少,做兩件粗行頭穿罷。”白蓮花拿著錢,就滿座叫多謝。說畢,一回頭,又對燕西道:“七爺,我還有一件事求你。我回去沒有車,借你的車坐一趟回去,成不成?路也不多,開到我家馬上就讓他們回家去,也不耽誤什麼時候的。”燕西道:“我這也就走了,我送你回去得了。”花玉仙就問鵬振道:“我呢?”鵬振道:“當然我也送你回去。”王幼春就對鵬振道:“三哥,你那車讓我搭一腳成不成?”鵬振笑道:“我這車,要送你,又要送你的朋友,有好幾趟差事呢。你不知道省幾個錢,自己買一輛小伏tuo坐嗎?遇到新朋友,也是一個小面子呀。”王幼春道:“我要坐就坐好的,搖chuang似的汽車坐著有什麼意思?就是請朋友坐,朋友也會笑斷腰呢。”燕西笑道:“黃老板,你笑斷腰不笑斷腰呢?你說二爺把自己汽車送你有面子呢?還是搭人的車坐有面子呢?”黃四如笑道:“有交情沒有交情,也不在乎坐汽車不坐汽車。”燕西對王幼春道:“她到chu關照你,盛情可感啊!”王幼春笑道:“你不要多我的事,你送你的貴客回家去罷。”這時,白蓮花已經披上一件天青se的鬥篷,兩手抄著,站在人叢中有許久了。別人說笑,她只是站在那裏望著。這才說道:“我等了許久了,要走就走罷。”燕西微微地抄著她鬥篷裏的胳膊,並排走出大門,又同上汽車。車開了一會,白蓮花微微一笑。燕西道:“你笑什麼?”白蓮花道:“你那些朋友,開玩笑開得厲害,我有些怕他們。”燕西道:“怕什麼?你也索xing和他們開玩笑,他們就不鬧了。”白蓮花搖搖頭道:“象老黃那個樣子,我辦不到。”她這樣一搖頭,有一支頭發卻從額角上披了下來。燕西見她兩手抄了鬥篷,不能去理頭發,一伸手就給她輕輕地將頭發理上去。笑問道:“你回去得晚了,你ma不會問你嗎?”白蓮花道:“平常除了上戲園子,回去晚了,那是不成的。不過和七爺在一chu,無論什麼時候回去,都不要緊的。”燕西笑道:“那爲什麼呢?對于我感情特別的好嗎?”白蓮花笑道:“憑你說吧!我是不知道。”燕西道:“據你這話看,自然是特別和我要好。但是她一回也沒有看見過我,怎樣就對我特別要好呢?”白蓮花道:“那也因爲是我的關系。”燕西道:“你這話我越聽越糊塗了。剛才你說你母qin有些幹涉你。現在又說有你的關系,她就特別對我要好,這話我簡直不能明白。”白蓮花在鬥篷裏伸出手來,握著松拳頭,在燕西大tui上輕輕捶了一下。笑道:“你這人真是蘑菇。”燕西笑道:“你到北京還沒有幾天,怎麼新出的土話也學會了?”白蓮花道:“你以爲我們在上海,也是說南方話嗎?”燕西道:“你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了一樁事,我以爲在上海住著,聽著人說北京話,覺得格外地好聽。好比在北京住著,聽人說蘇州話一樣,jiao滴滴的,分外入耳。”白蓮花道:“你說的是小姑娘說話吧?”燕西笑道:“自然是小姑娘,娘們也還對付。在南方聽男子漢說北京話呢,倒不怎樣討厭。若是在北方聽一大把胡子的人說真正的蘇州話,可是怪肉麻的。”白蓮花道:“我在蘇州前後也住過一年多,勉強說得來幾句蘇州話。以後我們見面就說蘇州話罷。”燕

  燕西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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