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金粉世家第58回上一小節]意思都沒有,哪裏看得下去?扔了這一本,從新拿一本起來,又是兒童周刊,要看起來,更是笑話了。索扔了書不看,只靠了椅子坐著,想自己的事。自己初以爲妓女可憐,不忍晚香那
弱的人才,永久埋在火坑裏,所以把她娶出來。娶出來之後,以她從前太不自由了,而今要給她一個極端的自由。不料這種好意,倒讓人家受了委屈,自己不是庸人自擾嗎?再說自己的夫人,也實在太束縛自己了,動不動就以離婚來要挾。一來是怕雙
面前通不過,必要怪自己的。二來自己在交際上,有相當的地位,若是真和夫人離了婚,大家要嘩然了。尤其是中
官場上,對于這種事,不能認爲正當的。三來呢,偏是佩芳又懷了孕,自己雖不需要子女,然而家庭需要小孩,卻比什麼還急切。這樣的趨勢,一半是自己做錯了,一半是自己沒有這種勇氣可以擺
。設若自己這個時候,並沒有正式地結婚,只是一個光人,高興就到男女交際場上走走,不高興哪一個女子也不接近。自己不求人,人家也挾製不到我。現在受了家裏夫人的挾製,又受外面如夫人的挾製,兩頭受夾,真是苦惱。自己怎樣遷就人家,人家也是不歡喜,自己爲了什麼?爲了名?爲了利?爲了歡樂?一點也不是!然則自己何必還苦苦周旋于兩大之間?這樣想著,實在是自己糊塗了,哪裏還能怪人?尤其是不該結婚,不該有家庭,當年不該讀書,不該求上進,不該到外
去,想來想去,全是悔恨。想到這裏,滿心煩躁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釋
中這些塊壘?一個人在樓上,只有酒能解悶,不如弄點酒來喝罷。于是走下樓去,到金铨屋裏按鈴。上房聽差,聽到總理深夜叫喚,也不知道有什麼要緊的事,伺候金铨雜事的趙升便進來了。一進房看見是鳳舉,笑道:“原來是大少爺在這裏。”鳳舉道:“你猜不到吧?你到廚房裏去,叫他們和我送些吃的來。不論有什麼酒,務必給我帶一壺來。”趙升笑道:“我的大少爺,你就隨便在哪兒玩都可以,怎麼跑到這裏來喝酒?”鳳舉道:“我在這裏喝酒,找罵挨嗎?對面樓上,是我的屋子,你忘了嗎?”趙升一擡頭,只見對面樓上,燈火果然輝煌。笑道:“大爺想起讀書來了嗎?”鳳舉道:“總理交了幾件公事,讓我在這樓上辦。明日就等著要,今晚要趕起來。我肚子餓了,非吃一點不可。”趙升聽說是替總理辦事,這可不敢怠慢,便到廚房裏去對廚子說,叫他們預備四碟冷葷,一壺黃紹,一直送到小樓上去。同時趕著配好了一只火酒鍋子的材料,繼續送去。鳳舉一人自斟自飲,將鍋子下火酒燒著,望著爐火熊熊,鍋子裏的鮮湯,一陣陣香氣撲鼻,更鼓起飲酒的興趣。于是左手拿杯,右手將筷子挑了熱菜,吃喝個不歇。眼望垂珠絡的電燈,搖了兩
出神。他想,平常酒綠燈紅,肥魚大肉,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不覺有什麼好胃口。象今晚上這樣一個自斟自酌,吃得多麼香,這樣看起來,獨身主義究竟不算壞,以後就這樣老抱獨身主義,婦女們又奈我何?不來往就不來往,離婚就離婚,看他們怎樣?一個人只管想了出神,舉了杯子喝一口,就把筷子撈夾熱菜向嘴裏一送。越吃越有味,把一切都忘了。黃紹這種酒,吃起來就很爽口,不覺得怎樣辣,一壺酒毫不費力,就把它喝一個幹淨。酒喝完了,四碟冷葷和那鍋熱菜,都還剩有一半。吃得嘴滑,不肯就此中止。因之下樓按鈴,把趙升叫來。不等他開口,先說道:“你去把廚子給我叫來,我要罵他一頓。爲什麼拿一把漏壺給我送酒來?壺裏倒是有酒,我還沒有喝得兩盅,全讓桌子喝了。”趙升笑道:“這是夜深,睡得糊裏糊塗,也難怪他們弄不好。我去叫他們重新送一壺來就是了。”鳳舉聽了這話,就上樓去等著,不一會兒,廚子又送了一壺酒來了。而且這一壺酒,比上一次還多些。鳳舉有點酒意了。心裏好笑,我用點小計,他們就中了圈套了,這酒喝得有趣。于是開懷暢飲,又把那一壺酒,喝了一個幹淨。趙升究竟不
這樓高出院牆,照著隔壁院子裏,都是光亮的。
恰好金铨半夜醒來,他見玻璃窗外,一片燈光,就起身來看是哪裏這樣亮?及看到那是樓上燈光,倒奇怪起來,那地方平常白天還沒有人去,這樣夜深,是誰到那樓上去了?待要出來看時,一來天氣冷,二來又怕驚動了人,也就算了。第二日一早起來,披上服,就向前面辦公室裏看去,見那玻璃窗子裏,還有一團火光,似乎燈還有亮的。便索
扶了梯子走上樓去。只見小屋裏,所有四盞電燈,全部亮上。鳳舉和
躺在皮椅上,將皮褥子蓋了,他緊閉了眼,呼都呼都嘴裏向外呼著氣。金铨俯著身子,看了一看他的臉
,只覺一
酒氣向人直沖了過來,分明是喝醉了酒了。便走上前喊道:“鳳舉!你這是怎樣了?”鳳舉睡得正香,卻沒有聽見。金铨接上叫了幾句,鳳舉依然不知道。金铨也就不叫他了,將電門關閉,自下樓去。回到房裏,金太太也起來了,金铨將手一撒道:“這些東西,越鬧越不成話了,我實在看不慣。他們有本事,他們實行經濟獨立,自立門戶去罷。”金太太道:“沒頭沒腦,你說這些話作什麼?”金铨歎了一口氣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只怪我們做上人的,不會教育他們,養成他們這驕奢婬逸的脾氣。”金太太原坐在沙發上的,聽了他這些話,越發不解是何意思,便站起來迎上前道:“清早起來,糊裏糊塗,是向誰發脾氣?”金铨又歎了一口氣,就把鳳舉喝醉了酒,睡在那樓上的話說了一遍。金太太道:“我以爲有什麼了不得的事,你這樣發脾氣,原來是鳳舉喝醉了酒。大正月裏,喝一點酒,這也很平常的事,何至于就擡出教育問題的大題目來?”說著這話,臉上還帶著一臉的笑容。金铨道:“就是這一點,我還說什麼呢。他們所鬧的事,比喝醉了勝過一百倍的也有呢。我不過爲了這一件事,想到其他許多事情罷了。”于是按了鈴叫聽差進來,問昨晚是誰值班?大家就說是趙升值班。金铨就把趙升叫進來,問昨晚上鳳舉怎樣撞到那樓上去了?趙升見這事已經鬧穿了,瞞也是瞞不過去的,老老實實,就把昨晚上的事直說了。金太太聽了,也驚訝起來,因道:“這還了得!半夜三更,開了電燈,這樣大吃大喝。這要是鬧出火燭來了,那怎樣得了!趙升,你這東西,也糊塗。看他那樣鬧,你怎麼不進來說一聲?”趙升又不敢說怕大爺,只得哼了兩聲。金铨向他一揮手道:“去罷。”趙升背轉身,一伸
頭走了。金铨道:“太太,你聽見沒有,他是怎樣的鬧法?我想他昨晚上,不是在哪裏輸了一個大窟窿,就是在外面和婦女們又鬧了什麼事。因此一肚子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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