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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姻緣》第17回

第2小節
張恨水作品

  [續啼笑姻緣第17回上一小節]不是。這裏剛一移腳,鳳喜忽然站了起來,將手揩著眼淚,向家樹一面哭一面說道:“你爲什麼這樣子對待我?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我要嫁給誰,就嫁給誰,你有什麼法子來幹涉我?”說著,她一只手伸到yi袋裏,掏出一個金戒指來,將腳一頓道:我們並沒有訂婚,這是你留著給我做紀念的,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說時,將戒指向家樹腳下一丟。恰好這裏是磚地,金戒指落在地上,叮鈴鈴一陣響。家樹不料她一翻臉,卻有此一著,彎著腰將戒指撿ae?,便戴在指頭上,自說道:“爲什麼不要?我自己還留著作紀念呢。”說畢,取了帽子,和鳳喜深深的一鞠躬,笑嘻嘻的道:“劉將軍夫人,願你前途幸福無量!我們再見了。”說畢,戴著草帽,掉轉身子便走。一路打著哈哈,大笑而去。

  鳳喜站在那裏,望著家樹轉入柏林,就不見了。自己呆了一陣子,只見東邊的太陽,已慢慢升到臨頭,時候不早了,不敢多停留;又怕追上了家樹,卻是慢慢的走出內壇。她的母qin沈大娘,由旁邊小樹叢裏,一個小亭上走下來,迎著她道:“怎麼去這半天,把我急壞了。我看見樊大爺,一路笑著,大概他得了四千塊錢,心裏也就滿足了。”鳳喜微笑,點著頭道:“他心裏滿足了。”沈大娘道:“哎呀,你眼睛還有些兒紅,哭來著吧?傻孩子!”鳳喜道:“我哭什麼?我才犯不上哭呢。”說著,掏出一條chaoshi的手絹,將眼睛擦了一擦。沈大娘一路陪著行走,一路問道:“樊大爺接了那四千塊錢的支ae?,他說了些什麼呢?”鳳喜道:“他有什麼可說的!他把支ae?撕了。”沈大娘道:“什麼,把支ae?撕了?”于是就追著鳳喜,問這件事的究竟。鳳喜把家樹的情形一說,沈大娘冷笑道:“生ae??活該他生ae?!這倒好,一下說破了,斷了他的念頭,以後就不會和咱們來麻煩了。”鳳喜也不作聲,出了外壇雇了車子,同回母qin家裏,仍然由後門進去,急急的換了yi服,坐上大門口的汽車,就向劉將軍家來。

  因爲鳳喜出去得早,這時候回來,還只有八點鍾。回到房裏,秀姑便不住的向她打量。鳳喜怕被別人看出破綻來,對屋子裏的老ma子道:“你們都出去,我起來得早了,還得睡睡呢。”大家聽她如此說,都走開了。鳳喜睡是不要睡,只是滿腔心事,坐立不安,也就倒在chuang上躺下,便想著家樹今日那種大笑,一定是傷心已極。雖然他的行爲不對,然而他今日還癡心妄想,打算邀我一同逃走,可見他的心,的確是沒有變的。但是你不要錢,也不要緊,爲什麼當面把支ae?扯碎來呢?這不是太讓我下不去嗎?……糊裏糊塗的想著,便昏昏沈沈的睡去。及至醒來,不覺已是十一點多鍾了。坐在chuang上一睜眼,就見秀姑在外面探頭望了一望。鳳喜對她招招手,讓她走了進來。秀姑輕輕的問道:“你見著他沒有?”鳳喜只說了一聲"見著了",就聽到外面老ma子叫道:“將軍回來了。”秀姑趕快閃到一邊站住。

  那劉將軍一走進門,也不管屋子裏有人沒人,搶著上前,走到chuang邊,兩手按了鳳喜兩只肩膀,輕輕拍了兩下,笑道:好家夥!我都由天津回到北京了,你還沒有起來。手捧了鳳喜的臉,將頭一低。鳳喜微微一笑,將眼睛向秀姑站的地方一瞟,又把嘴一努。劉將軍放了手掉轉身來,向秀姑先打了一個哈哈,然後笑道:“你昨天就來了嗎?”秀姑正著臉se,答應了一聲"是。”劉將軍回頭向鳳喜道:“這孩子模樣兒有個上中等。就是太板一點兒。”又和秀姑點著頭笑道:你出去吧,有事我再來叫你。去,劉將軍忽然向鳳喜的臉上注視著道:“你又哭了嗎?我走了,准是你想著姓樊的那個小王八蛋。”兩手扶了鳳喜的肩膀向前一推,鳳喜支持不住,便倒在chuang上了。鳳喜一點也不生ae?,坐了起來,用手理著臉上的亂發,向他笑道:“你幹嗎總是這樣多心?我ae?什麼想他?我是ae?了一個早,回去看了看我ma。我ma昨晚晌幾乎病得要死,你想想看,我有個不著急的嗎?”劉將軍笑道:“我猜你哭了不是?你ma病了,怎麼不早對我說,我也好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去。小寶貝兒哪,你要什麼,我總給你什麼。”說著,一伸手,又將鳳喜的小臉泡兒撅了一下。

  秀姑一見這副情形,很不入眼,一低頭,就避出屋外去。她心裏想著,這種地方,怎樣可以長住呢?但是鳳喜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自己轉達,卻又不敢斷定,總得等一個機會,和她暢談暢談,然後才可以知道她和家樹的事情,究竟如何?因此一想,便忍耐著住下了。

  劉將軍在屋子裏麻煩了一陣子,已到開午飯的時候,就和鳳喜一路出來吃午飯去了。一會子工夫,伺候吃飯的老ma子來對秀姑說:"將軍不喜歡年紀大的,還是你去吧。”秀姑走到樓下堂屋裏,只見他二人,對面坐著。劉將軍手上拿了一個空碗向秀姑照了一照,望著她一笑,那意思就是要秀姑盛飯。秀姑既在這裏,不能不上前,只得走到他面前,接了碗過來。他左手上的空碗,先不放著,卻將右手的筷子倒過來,在秀姑的臉上,輕輕的戳了一下,笑道:“你在那張總長家裏也鬧著玩嗎?”秀姑望了他一眼,卻不做聲,接過碗給他盛了飯,站到一邊。鳳喜笑道:“人家初來,又是個姑娘,別和人家鬧,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劉將軍道:“有什麼怪不好意思?要不好意思,就別到人家家裏來。我瞧你這樣子,倒是有點兒吃醋。”鳳喜見他臉上並沒有笑容,就不敢做聲。劉將軍回過頭來,和秀姑笑道:“別信你太太的話。我要鬧著玩,誰也攔阻不了我。你聽見說過沒有?北京有種老ma子,叫做……叫做……哈哈,叫做上炕的。”

  這時,秀姑正在一張茶幾邊,茶幾上有一套茶杯茶壺,手摸著茶壺,恨不得拿了起來,就向他頭上劈了過去。鳳喜眼睛望了她,又望了一望門外院子裏。看那院子裏,正有幾個武裝兵士,走來走去。秀姑只得默然無語,將手縮了回來。他二人吃完了飯,另一個老ma子打了手巾把過去。劉將軍卻向鳳喜笑道:“剛才我說了你一句吃醋,大概你又生ae?了。這裏又沒有外人,我說了一句,又要什麼緊呢?小寶貝兒,別生ae?,我來給你擦一把臉。”說著,他也不管這兒有人無人,左手一抱,將鳳喜摟在懷裏,右手拿了洗臉手巾,向她滿臉一陣亂擦。鳳喜兩手將手巾拉了下來,見劉將軍滿臉都是笑容,便撅了嘴,向旁邊一閃道:“謝謝,別這樣qin熱,少罵我兩句就是了。”劉將軍笑道:“我是有口無心的,你還有什麼不知道?以後我不生你的ae?就是了。”鳳喜也不說什麼,回身自上樓去了。秀姑不敢多在他面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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