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曹禺傳(田本相)第13章上一小節]首敘事詩,……這詩不一定是美麗的,但是必須給讀詩的一個不斷的新的感覺。這固然有些實際的東西在內(如罷工……等),但決非一個社會問題劇。……在許多幻想不能叫實際的觀衆接受的時候,……我的方法乃不能不推溯這件事,推,推到非常遼遠的時候,叫觀衆如聽神話似的,聽故事似的,來看我這個劇,所以我不得已用了“序幕”和“尾聲”。
對演出刪去序幕和尾聲他表示了惋惜。另外,在解釋雷雨的象征意義時又說:“至于雷雨象征什麼,那我也不能很清楚地指出來,但是我已經用力使觀衆覺出來。”有些劇評家說他深受易蔔生影響,他回答說:“這個劇有些人說受易蔔生的影響,但與其說是受近代人的影響,毋甯說受古代希臘劇的影響。至于說這是宿命論的腐舊思想,這自然是在一個近代人看,是很貼情入理的。但是假若我們認定這是老早老早的一個故事,……于是這些狂肆的幻想也可以稍稍松了一口氣,叫觀衆不那麼當真地問究竟,而直接接受了它,當一個故事看。”他還說序幕中用巴赫的音樂“是有用意的”,因爲它“會把觀衆帶到遠一點的過去境內,而又可以在尾聲內回到一個更古老、更幽靜的境界內”。
曹禺這封信,以《〈雷雨〉的寫作》爲名發表在《雜文(質文)》月刊1935年第2號上。編者在文章後面還寫了一個按語:“就這回在東京演出情形上看,觀衆的印象卻似乎完全與作者的本意相距太遠了。我們從演出上所感受到的,是對于現實的一個極好的暴露,對于沒落者一個極好的諷刺。”同時又指出:“這封信對于研究戲劇的人們也許很有意思的,至少是那作者的作品與他自己的世界觀是否恰恰一致,是可以看出一點的。”就在這期《質文》上,還刊登了吳天的《〈雷雨〉的演出》和羅亭的《〈雷雨〉的批評》,這大概是較早地見諸文字的關于《雷雨》的評論了。
關于序幕和尾聲的看法,的確表現了曹禺的藝術思想,主要是“欣賞的距離說”影響著他。他後來對我說,這是因爲看了朱光潛的美學著述的緣故。隨著演出的實踐,他不再感到割去序幕和尾聲是一種遺憾了。
1934年暑假,他應老同學楊善荃的邀請,到天津河北女子師範學院任教。他又回到天津來了。
楊善荃總像個老大哥那樣關心著曹禺。一到天津,他就在小白樓起士林飯店爲曹禺接風,鄭秀也一起來了。當時講好,曹禺擔任外文學的教授。就在教學期間,他更多地接觸了《聖經》文學,他對《聖經》倒沒有更深入的研究,可是《聖經》中不少漂亮的文章和故事,卻引起他濃郁的興趣,他也選擇其中一些精采的片斷來教學生,有時,也教點法文課。
他平時就住在師院職工宿舍的樓上一間單身宿舍裏,李霁野也住在這裏。那時,天津的文壇相當寂寞,也沒有多少人喜歡文藝。李霁野、黃佐臨、曹禺,還有《大公報》的文藝編輯,常常在一起聚會,討論文藝問題。
8月初,在日本東京參加《雷雨》演出的邢振铎、邢振乾、王威治、賈秉文、吳玉良到天津來了,他們特意找到曹禺進行座談。邢振铎就翻譯《雷雨》爲日文一事征求曹禺的意見。邢振铎在爲日譯本寫的《〈雷雨〉譯後記》中曾這樣描述說:“他暫時沈默了一會,然後說,感謝你的好意,只是因爲拙作太幼稚,又不精煉,你還是考慮考慮,不要去想它吧。”邢振铎以爲他是自謙,他抱著“姑且翻一下試試”的心情,便告辭了。
也就在這段時間裏,天津市立師範的同學來找他來了。他們有一個業余的孤松劇團,准備把《雷雨》搬上舞臺。一群年輕的學生把這樣一出多幕劇搬上舞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熱忱地接待了他們。在他們排演中,他特意趕到現場,就《雷雨》的人物格逐個作了解釋,並且提出如何把握這些人物的
格分寸。1934年8月17日、18日,孤松劇團在天津師範學院禮堂正式公演了《雷雨》,這是
內第一次公演《雷雨》。導演呂仰平,演員有:陶一(飾周樸園)、嚴如(飾蘩漪)、李琳(飾魯侍萍)、佗哲(飾四鳳)、吳天(飾周萍)、高朋(飾周沖)、陸*"(飾魯貴)等。1935年8月24日到29日,《大公報》連載不凡的《〈雷雨〉演出》一文,對這次演出給予高度贊揚。他說,《雷雨》在發表之後一年又17天才在本
上演,又是本市的孤松劇團演出,他以爲劇團的精神是值得尊敬的。的確,這是一次值得紀念的演出。此外,《大公報》還發表了馮俶的《〈雷雨〉的預演》、白梅的《〈雷雨〉的批判》,報道了演出情況,對劇本缺乏論評。石羽說:“當時我正在天津師範讀書,組織戲劇研究會,演出《雷雨》,萬先生
自來指導過,不久,我又看到他演的《財犯》,萬先生當時給我鼓舞很大,使我下定決心當一輩子演員。”①
張彭春從美回到了天津。
1929年他再次去美,一方面爲南開大學籌集經費,一方面也曾在芝加哥大學等校任教。1930年梅蘭芳赴美演出,他對京劇藝術也有深刻的見解,看到京劇得以在美
演出,以他對祖
藝術的熱愛和在美的關系,主動協助梅蘭芳演出。他有時作爲發言人,有時作爲聯絡人,向不懂中
藝術的美
觀衆,講解京劇藝術的技巧和劇本的含義,向有關人士宣傳,擴大影響。同時,他還向梅蘭芳提出建議,從選定劇目到具
的藝術方面,都出過不少好主意。實際上他成爲梅劇團的顧問,和梅蘭芳先生進行了愉快的合作。因此,1935年1月梅蘭芳赴蘇聯演出,再次邀請他作爲顧問和藝術指導陪同前往。
他和他鍾愛的弟子曹禺又聚會一起了。張彭春醞釀于1934年校慶紀念時,再度演出《新村正》,請曹禺合作,同他一起改編《新村正》。這次改編,雖說是合作,但主要是由曹禺執筆。對這樣一個五四時期演出時獲得極大成功的劇本,而且又是他所敬重的老師的劇作進行改編,他是十分認真的,充分發揮了他那旺盛的創作才能。當他把改好的劇本交到張彭春老師手裏,老師帶著贊許肯定了他的改編。經過改編的《新村正》于10月17日在南開中學瑞廷禮堂演出。
這次演出後,羊诘曾寫過一篇文章,他曾參加過早年《新村正》的演出,對原本十分熟悉,因此他把原本和改編本進行了比較分析。他說:“總觀這次改編本《新村正》的公演,和16年前的老本比起來,無論從哪一方面說都有相當的進步。最顯著的,就是結構的緊嚴,使觀衆的心情總是緊張,一幕演完想看下幕。譬如,第一幕終了,觀衆必慾知李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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