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曹禺傳(田本相)第17章上一小節]綱領。曹禺回憶說:我也跑去聽了。他講的是“抗戰必勝、日本必敗”的道理。聽過之後,我感動極了。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跑到這位老人住的地方去了。他已經不在了,房間裏只有他的小勤務兵。他們同住在一間小房。勤務兵告訴我,他和老頭睡在一張上,老頭子還教他讀書。現在看來,實在不稀奇,但在當時,給我的刺激之大,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那個小勤務兵的臉蛋通紅,才十幾歲。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兵。當時,我覺得這個老頭子,我非寫不可。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老頭子原來就是
民
所深惡痛絕的“異
分子”——一個有名的共産
員。這位老先生給了我極大的啓示,鼓舞,我才寫了《蛻變》中的一個人物——梁公仰。①徐特立的演講既鼓舞了他的抗日熱情,又點燃了創作抗戰劇作的靈感。
當他聽過徐特立的演講之後,曾經去找劇校校長余上沅,建議劇校邀請徐特立來做報告,但是,余上沅只是答應著“好啊!好啊!”,卻不見行動。曹禺後來說:“我那時也很糊塗,余上沅是應付我的,他怎麼能請共産人來講演呢!”在長沙,在抗戰初期的熱
中,曹禺和鄭秀結婚了。
應當說,在曹禺和鄭秀的戀愛過程中,就有著影,到鄭秀和曹禺訂婚後,鄭秀的父
還不同意他們結婚。曹禺對這位嶽父也頗有反感。的確,他們之間在
格、志趣、脾氣上也有所不同,時而也有爭執,但他們終于在困難中結合了。結婚的儀式是在長沙青年會舉行的。
吳祖光參加他們的婚禮,他這樣回憶說:曹禺、鄭秀結婚我在場,是在長沙的一個小酒樓上。余上沅是我的表姑夫,我正上大學,余上沅叫我來做校長秘書,那時劇校連專科都不是,到重慶才改爲劇專。曹禺爲什麼要同鄭秀結婚,我都感到奇怪,他們的生活習慣、思想境界毫無共同之。在清華時,他追鄭秀追得發瘋了,清華有樹林子,他們一起散步,當回到宿舍時,卻發現近視眼鏡丟了,丟了都不知道,真是熱戀,是沈浸在愛情之中了。他們曾經有過一段甜蜜的戀愛史。結婚時,只請了一桌,余上沅夫婦,陳治策夫婦,還有教務
的兩位女同事。由余上沅作證婚人,是個很正式的結婚儀式。①婚後,他們住在兩間臨時租用的民房裏,新房裏的布置也是再簡單不過了,兩把藤椅,兩張帆布
,一個書桌。稍過些時間,學校才在稻谷倉爲他們找到一間稍好些的房子。他們的蜜月是在日本飛機的不斷空襲騒擾和炸彈的爆炸聲中度過的。鄭秀很希望把婚禮辦得更熱鬧些,但那時卻沒有條件,她曾想將來勝利後回到南京再補行一次婚禮。”不過,這只是她心中的想法,從來沒有同曹禺說過。
即使這樣簡樸的新婚生活也不能安定下來,戰火不斷地向內地蔓延,連長沙都得撤退了。立劇校奉令向重慶轉移。劇校人多,決定集
走
路,曹禺隨劇校一塊走,而鄭秀則單獨走,先去重慶,他們又不得不分手了。
在這裏,還要補敘一段未曾實現的曲。那時,從朋友
得知,延安很歡迎茅盾、巴金、曹禺這些作家去那裏,沈從文特地從武漢趕到長沙,他約曹禺一起去八路軍駐湘辦事
,拜訪徐特立同志,商談有關去延安事宜。但是,由于戰爭形勢的急劇變化,而未得實現。
1938年的元旦,劇校的師生都來到湘江邊的碼頭上,五只木船停泊在江岸上。此時,曹禺已是劇校的教務主任了,他總得照料著學生。他既無心再望一望湘江的流,也無暇再領略一下橘子洲頭的秀麗景
。“別了!長沙!這可紀念的地方!”這一次長途跋涉,同他的五臺、內蒙之行,是大不相同了:即使去日本,也是一個旅遊者的心情;如今是逃難,是撤退,是艱苦的行軍。走湘江,入洞庭,到宜昌,再沿長江西去重慶,他的學生回憶說:“萬先生可是變了個樣子,他仍然穿著舊棉袍子,只要船泊碼頭,那怕只有幾個小時,他也
自把鑼拿上,招呼著同學上岸。在街上,他打著鑼,招呼著群衆,來看我們的演出。幾乎每次,都是他敲著鑼,吆喝著,真想不到他這個大教授,沒有一點架子。萬先生的抗戰熱忱至今仍深深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那時,他不到30歲,在學生心目中是可尊敬的老師、教授;可他的心同年輕學生一樣,是高昂的熱情,是一腔報
的赤誠。
船隊進入洞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煙波浩渺的境界。少年時代就熟讀了的範仲淹的《嶽陽樓記》,油然湧上心頭:“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風怒號,濁
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樯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
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此時,曹禺雖然沒有範仲淹遭讒受貶的際遇,可是在這寒冬臘月,
風怒號、濁
排空的八百裏洞庭中,由民族的苦難而生的“去
懷鄉”之情,也使他“感極而悲”了。
船到宜昌,他們要換乘江輪去渝。在候船的日子裏,曹禺就帶領著學生投入緊張的抗日宣傳活動之中。一天,正在演出的時候,六架飛機臨空,他們還以爲是自己的飛機,但頃刻間,便投彈輪番轟炸起來。只見曹禺依然穿著那件棉袍,喊著同學趕快疏散隱蔽,日機的轟炸目標是飛機場,沒有造成傷亡,真是萬幸。
1938年2月,曹禺到達重慶。鄭秀先期到來,去碼頭迎接曹禺。劇校校址安排在上清寺,他們在棗子南垭臨時找了一個住。
盡管劇校的條件很差,爲了不耽誤學生的學業,他又開始忙碌起來,指導學生排練《雷雨》。蔡松齡、沈蔚德、陳永係等都是實驗部的,也都參加了這次排演。劇校的樓下有一個很大的竹棚子,本來是作飯堂的,便當作了排演廳。陳永係回憶說:“萬先生導演是十分細致的,我演周樸園,最後一幕中,四鳳、周沖觸電死了,臺上有一個臺階,周樸園上臺階,上那一級臺階念什麼詞,他都要求得很嚴格。還有周樸園見到侍萍的那句臺詞:‘嗯,無錫是個好地方。’侍萍:‘哦,好地方。’周樸園又說:‘你30年前在無錫麼?’萬先生自示範,他讀臺詞的抑揚頓挫,如今仍記得很深。雖然,就是這麼幾句臺詞,但他把周樸園該是什麼動作,什麼心理,每句臺詞的感情分寸,一邊示範,一邊解釋,導得細致入微。”①即使在那樣一個簡陋的條件下,他也不降低藝術要求。
當《雷雨》准備公演時,卻碰到了麻煩。民
當局不准演出,他們怕引起工人罷工。這自然引起師生的憤慨。爲了爭取公演,他們急中生智,便把一本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蓋著“准”字的《雷雨》找來,拿著這本蓋著當局照准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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