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北京的獨身男人第14節上一小節]掉,等她的眼睛又放出那種光時,他才感到這動作的突兀,落在空中的手不知該往哪兒放,只好摸著煙盒。他們足足坐了一分鍾才開始講話,肖漢終于找著北了,只有和薄荷在一起,他寸是個完整的人。
“你想上哪兒去?找個地方吧,”肖漢說著轉動鑰匙。
“就在這聊聊吧。”
薄荷慌忙說,她根本不想去有人的地方,不開車燈最好,也許她並不想看清他。肖漢把車往後倒,停在和上次差不多的位置。
有個穿黑羽絨服的細高挑的女人從車前走過,薄荷屏住呼吸,敏感地用余光捕捉著肖漢的目光,他看了那女人一眼,于是,她也跟著看了一眼。
“你最近好嗎?”
“還行。”
他穿著他們初次見面時的那身服,她想知道t恤衫裏面有沒有那件跨欄背心,他的腳擋在踏板下,真逗,她似乎從來看不見他的腳。
“畫畫了嗎?”
“沒怎麼畫。”
這會兒,薄荷不想提起應付畫商的那些東西,她明白肖漢話裏的意思,是的,她應該想辦法畫出他們的愛情。
雪花的快樂稍縱即逝,它們好像就在路燈的粉塵裏生成,旋轉、飛舞,抓緊時間互相吻,然後靜靜地落下,躺在同伴們冰冷的懷抱裏。在它們短暫的二生中,每時每刻都充滿難以壓抑的快樂。
一個月了,不管戴安娜、約翰·丹佛和張雨生接連遇難、非洲又有哪個家發生武裝沖突,還是捍衛人類尊嚴的卡斯帕羅夫與“深藍”的人機大戰結果如何,肖漢就是肖漢,加州永遠燦爛的陽光。
“我看了你的信,”肖漢點了點頭,“我算明白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薄荷望著她的崇拜偶像,下巴頰有點哆唢,車裏有煙味,還摻著淡淡的香味,她微微張開嘴,用
尖去感覺那好聞的味道,仿佛是個天生的瘾君子。
你僅僅就是個朋友嗎?薄荷發現這回輪到她給自己下套了,她滿腦子想的就是正負電荷的吸引,他趴在她身上的重量和他頭的滋味。她咬緊嘴
,不由得朝後座看了一眼,那裏放著他的大
,肯定是他
讓穿的。
她不會問他打針的事,有時候這種關切是不必要的,讓人聯想到英雄氣短的情感。
“這陣子你出差了嗎?”她問。
肖漢點點頭說:“距離創造美,對嗎?”
嗯,該死的距離,他倆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玻璃幕牆,爲什麼?
愛,是愛使你必須收斂一點。
雪下得比剛才大了,他們的小屋像愛斯基摩人厚實的雪房子,閉上眼似乎什麼也不需要了,令人迷醉的煙味和香味,還有從他t恤衫裏透出的熱乎乎的氣息,她感到
上一陣抽搐,嘴
立即變得
漉漉的。“女人的感情是表面的,是淺
上面波動的一層薄膜。”尼采說的話吹拂耳畔,不,你說錯了,女人的愛同樣可以深埋心底。
“你真夠精的,”他表情坦然,臉上的線條很硬,“連我什麼病都知道。”
他不想提起受傷的事,單單是回憶那一幕就夠受的,更不能告訴她。
他吐字很清晰,每個字都戳在薄荷耳朵上,她內有個什麼東西倏地收緊了,心尖上的疼痛在一點一點地擴展。這一刻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她眼前湧出了曾經畫過的普羅米修斯,鷹啄食著他的肝髒,不過宙斯的懲罰沒有用,有人自願出來替他受罪。她了解了做母
的感覺,她們最不願意看見孩子受苦。
薄荷心裏翻湧著熱流,千萬不能在這會兒掉眼淚,她知道她的態度將決定今晚的基調,心理學是管用的,她必須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轉移肖漢的注意力,這種停頓只持續了一兩秒鍾,好像並不太難。不知所措的局面很快消失了,別管他說了些什麼,他永遠是他。
“這回輪到我緊張了,你知道嗎,我挺怕你的。”她歪著頭說。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怕肖漢,這樣說他肯定會高興的,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臣,但他肯定不是昏君。
他有點出乎意料,臉上的冰果然化開一點,“真的?我現在疑心特重。”他開始看她的眼睛了,那裏邊有一絲企盼,心旌搖蕩的節奏再次劃過薄荷耳邊,他牙齒夾住她耳垂的感覺使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我看你根本不怕我,你還敢在電話裏罵我呢。”
“實際上我心慌著呢,那不是諸葛亮演空城計嗎?”
“這麼說我總是犯疑心病”他笑了,一個月來頭一次真的笑了,他還以爲自己只會模仿玩具店裏的笑袋呢。
說得正高興時,手機又響了,他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上回的情景,還是劉軍,他專搞破壞。薄荷心裏一緊,怕他一會兒就走。
“剛談上,起碼得十點以後吧。”他的語調很堅定,好像知道她的感覺,讓她放心。十點以後,薄荷看了看表,剛八點十分,她感到一陣極度的放松。
“如果我接到這封信後沒反應,你怎麼辦?”他關掉手機問。
沒反應?我看你有沒有反應,肖漢的手正好自然垂下,薄荷順勢牽過他的手,輕輕握著。
“那我就到你家去找你。”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跟油甜點似的。
“我有時候就願意特痛苦特痛苦,不過我覺得這事沒完,你會來找我的。”
他臉上呈現出迷惘的癡情,這是個讓人百看不厭的男孩,他有反應,多著呢!薄荷像揉面團一樣玩著他的手,他在和自己搏鬥,薄荷能感覺出來,搏鬥什麼呀?你幹嗎不說咱們到後邊去吧。
“沒關系,上回的事就算我挑起來的。”薄荷找到感覺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玻璃幕牆,頂多是塑料薄膜,一捅就破。
“不,是我挑起來的。”
他借機抽回手,在對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能濫用魅力引人上鈎。甯可讓人覺得你冷,也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其實我就想摟著你,壓著你,兩個人抱在一起壓碎壓癟!
他聽到了漸入佳境的序曲,那種不顧一切的充滿魔力的火焰又一次點著了他,他深深地吸氣,頑強地鬥爭著。做朋友,這是她說的,我是因爲這話才來的。
“你想出留學嗎?”他記得薄荷以前說過類似的話,讓他心裏不舒服,那是她的事,不過,你千萬別走。
“原來想過,可是……”她盯著他的臉,把做朋友的事全都抛在腦後,那不是她心裏想的,而且根本沒有必要,我愛他,他也愛我,這就足夠了。“我就想跟你好。”
話像個直筒子騰地甩出來了,這話就得由她說,盡管他們一直在回避,在他們對視的第一眼後問題就擺在面前,他們根本不可能是朋友,永遠不可能!
“就怕你這樣,”他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這倔勁最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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