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開車送大明和呂走 馮志永挽著許鳴鳴送他們到酒店門口,一直看著車子卷起白茫茫的雪,尾燈的紅光久久消失在遠
的大路上,還目不轉睛地站在那兒望著。
鳴鳴在寒風中打了一個冷戰,志永感到了,忙抱住她說:“快進去吧,咱們穿這麼單,傻站在這兒看什麼 ”
“你不也在看?”鳴鳴說著偎在志永懷抱中。
志永擁著她進去,但她執拗著不肯,吐著寒氣,擡頭對志永說:“你對天上的星星發誓,一輩子對我好!”
馮志永似乎渾身一振,不知是凍的還是怎麼的。他在微光下看到了鳴鳴眼中晶瑩的淚花。他樓緊了許鳴鳴,哽咽著:“這十幾年還證明不了 自打有了你,我就收了心,全收給你一個人了,這就是我發的誓。”
“不行,你真發一句,對著天說。”
“鳴鳴……”
“我要聽,我要聽,我要聽!”
“鳴鳴你這是……?”
“你還不明白?十六年前,在農村的破土炕上,你救我回來,我心甘情願把自個兒給了你,那會子我讓你發過誓 ”
“沒有,可是我說我愛你。”志永愣愣地說。
“對,你是說了,可我沒讓你發誓。”
“可我發誓了,我說我會一輩子愛你。”
“沒錯,你是說 你取代了李大明那個傻瓜。他愛我,可他犯傻,沒要我。是你把我變成了女人,在那個髒兮兮的土炕上發了瘋地要我,我讓你喚醒了,像你一樣瘋狂,打發著鄉下無聊的日子。可你卻沒發現,我從沒這樣要求你發誓。你懂 如果你這十幾年一直沒懂,今天該懂 我讓你發誓!”鳴鳴已經是淚流滿面。
馮志永似恍然大悟,撲通一下跪在雪地裏,捶著口,扯著嗓子喊:“我從來沒二心,一輩子沒二心!”喊完,臉上已淌下兩行淚來。
許鳴鳴扭身往回跑,正撞上出來的人們。他們瞠目結地看著跪在雪地裏的馮志永。許嗚嗚伏在劉芳肩上抽泣著:“三兒,扶你八哥起來,回家。”
“起來吧,八哥,瞧你哭成這樣兒,大喜慶日子的。”三兒往起拉著馮志永,嘴裏勸著。
馮志永一把揩幹淚,騰地站起來,撣撣雪白西褲上的雪,說:“你懂什麼,哭就是難受 今兒我高興!人真高興了,就想哭個痛快。走啊,弟兄們,再進屋跳會子去!”
舞池中央,馮志永和許鳴鳴一紅一白優雅地舒展著舞步。伴著《吉普賽女郎》的旋律,他們頗像表演般地跳著探戈。人們幾乎都停下來看著他們,似乎是第一次看他們跳舞。
“啧啧,真蓋了!”三兒大叫著。“從來沒見過鳴鳴這麼狂,從來沒見過八哥這麼飒。他們倆從來沒有這麼火過呢。這舞步地,絕了,怪了,什麼時候練出來的?”
“真他老外,”劉芳饧著眼膘了瞟那一對兒紅白玫瑰,醋醋地說:“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你能知道?再說了,跳舞這東西,光靠練是練不出彩兒來的,靠的是心有靈犀,是默契。沒緣分的人,怎麼技術高超也跳不好一場舞。”
“芳芳這話裏有話呀,對咱們八哥還有點兒酸,是不是?”
“你歇菜吧!再提這個茬兒我可跟你急 ”劉芳狠狠地搡一把三兒,快步走向更間,三下二下穿上皮大
,不辭而別
那邊人們依舊在熱火朝天地跳著、鬧著。
劉芳獨自走出來,在空曠的前廳裏整理著頭發和服,高跟皮鞋敲打著地板,發出清脆的回音。
“劉小這就走 ”
劉芳擡起頭,走到面前的是大堂經理柳剛。他正微笑著看她。
“柳經理忙 ”劉芳支應著。
“玩的不開心?”柳剛關切地問,“還是劉小不喜歡我們的服務?怎麼一個人走?您可要對我們多關照 ”柳剛說著回身招呼人:“小王在 用他的‘皇冠’送劉小
。”
“柳經理幹嘛這麼客氣,不必了,門口有什麼車就打什麼車嘛。”
“那怎麼行,”柳剛笑道,“您可是名人。”
劉芳仍推辭著:“您對我還這麼客氣,以後我倒不敢來了呢。
咱們誰跟誰?當年您給我們當輔導員上團課,在我們眼裏,您就是老師。“
“瞧您說的,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綠川先生早就有話,對你們這樣的名人要照顧好。”柳剛頗爲殷勤地說。
說話間司機小王已經走了過來,喜氣洋洋地說:“送劉小,可是我的榮幸 ”
劉芳一臉正道:“小王,聽我的,去休息吧,我還要和柳經理說會兒話。”
“柳大哥,千萬別這樣,”劉芳轉回身說,“這算怎麼回事嘛!”
“劉小見外了,我也是履行自己的職責,”柳剛說。“你若不在意,就在門口打的吧。”
“本來嘛,在你面前我這個小主持人哪兒敢狂?再說,傳到大明耳朵裏去,多不好,”
“我都差點忘了,你前天在電視上和大明一問一答,真的似的,不知道你們是老同學的,還真當是兩個陌生人交談呢。”
“還行 我問到點子上了 ”劉芳問。
“不錯,挺老練的。別的記者可提不出那麼肯綮兒上的問題,你太了解大明了,又佯裝不知地做戲,這就叫電視,騙人的東西。你那個問題可是讓大明坐蠟 ”
“哪個?”
“就是那個,你很嚴肅地問‘李博士,如果本地的大學請你來當校長你會不會來?你會有何打算?’”
“我是在逼他,”劉芳開心地笑了,“你知道他是多麼憤世嫉俗的一個人,他死看不上這兒的大學,說那是中專技校。他還說中的大學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混于大學混子教授雨後春筍般橫空出世。所以我要逗逼他,看他在電視上還敢說這些刻薄的話。
果然他臉紅了,憋了半天才連說三個‘不敢當’,我真想當場揭穿他——你不是說這兒的大學是混子大學 “
“幹嘛要出他的洋相?就因爲你是北河大學畢業的?”柳剛狡黠地眨著眼睛問。
“柳大經理太小瞧我了,”劉芳搖搖頭道,“我也爲我那個北河大學臉紅,恐怕它應該裁員三分之二,把幾個像點樣的專業湊起來辦個學院才好。我學的那個專業可是有博士授予權的。”
“這個大學就像咱們整個家,魚龍混雜,”柳剛說,“有的專業能出博士後,可有的卻混同中專技校,一大鍋稀粥中漂著幾朵銀耳,號稱銀耳粥而已。”
劉芳忍俊不禁,咯咯笑起來。“大明對我講過,你對北河的大學頗有微辭,他們竟然有眼無珠,把你這樣的大哲學家排……”
“別提這個了,”柳剛打斷劉芳,“我現在過得很好。生活教會了我許多哲學,那是我刻意探索而不可得的。原先我一門心……
孽緣千裏第五章 情恨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