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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亂世佳人》第8章

第2小節
黃蓓佳作品

  [續新亂世佳人第8章上一小節]中秋明月已經升上東邊院牆,天地一片純淨清朗。月光把盆景、绮鳳jiao、濟民三者融成同一條長長的黑影,浮動和透迤在青磚地面之上。黑影忽然搖曳起來,變了形態,原來濟民在绮鳳jiao腰肢上輕輕一攬,就把她攬入了懷中。

  “我的寶貝兒!心肝幾!我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想你了!我想你想得睡不著,竟生了歹念,盼我大哥早死!”

  鳳jiao驚恐地捂住他的嘴:“你別瞎說!我擔不起這個分量。”

  “你擔得起!你比心遙、心語、心碧都要擔得起!心遙太弱,心語大笨,心碧太盛,只有你不溫不火叫人疼惜。我的寶貝兒,我真是想你很久了。”

  他把頭埋下去,把她的yi領扒開,用勁嗅她*溝chu溢出來的馨香。又用胳膊勾住她的腰使勁往身上貼,另一只手夾在兩個人的身ti中間,隔了yi服有經驗地搓揉她的ru房,一圈一圈,手法既溫柔又老到。她口鼻chu噴出來的氣息很快變得急促而滾燙,雙目如喝醉酒一般迷亂紅豔。

  在這個最要命的當口,濟民忽地又戛然而止,松開绮鳳jiao,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這兒不便當,今夜裏給我留個門。”

  绮風jiao心跳如鼓,直到濟民幾步跑上廊沿,重新端坐在那張小桌旁邊,绮鳳jiao還恍然若夢似的,久久地站立在“雀she”盆景附近,無法讓自己從剛才的那一場暴風驟雨中tuo身出來。

  潤玉拿了第一個月的薪shui,回來興沖沖拉著心碧上街,要給全家每人扯一塊yi料。心碧笑道:“你這幾個錢,還不夠你月月買書筆紙墨和消閑小食的呢,依我看也就別充這個大方了。”

  潤玉噘嘴說:“娘你真是掃人家的興。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表示一下女兒的孝心,不說誇獎幾句,反倒潑上冷shui。”

  心碧把手裏的針線活兒收進笸子裏,拍打拍打身上的線頭:“好好,娘不說了,娘今天偏要塊上好的料子,認真享我女兒一回福。”邊說,邊笑,邊進房去收擡頭臉,換出門的yi服。

  母女兩個走在路上,一般的高矮,一般的苗條。做娘的柳眉鳳眼,鼻子嘴巴無不纖巧秀麗,黑發在腦後挽出一個沈甸甸的圓髻,鬓角斜斜地cha一支珍珠頭飾,一排極齊整的劉海直挂到雙眉之上,端莊中顯出少女才有的妩媚。做女兒的又是另一種風姿情韻:皮膚白嫩如雪,漆黑的shui晶般的美目似流星閃爍,顧盼之間無不顯示出一種帶了稚氣的可愛的傲然。一頭瀑布般的大波lang燙發被散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發上無任何修飾,一圈圈的發絲隨步履的節律揚起又落下,極具飄逸的動感。時值八月中旬,天氣早晚漸涼,中午卻仍舊懊熱,心碧穿一身淡紫se卡腰開岔旗袍,高領無袖,領口用細細的珍珠鑲邊,song前同樣用珍珠串出一枝梅花,斜斜地直伸到肩頭,與她鬓角的珍珠頭飾相互照應。渾圓的右臂上,照那年時髦的做法,在肘窩到肘彎之間,戴一只扁扁的金镯。潤玉穿的卻是一條西洋紅的連身紗裙,領口是绉紗的花邊,袖口用薄紗堆製出花苞的形狀,裙擺自腰部以下蓬松開來,腰後釘一只很大的同se緞面蝴蝶結,配上她走路時帶彈xing的步伐,自有一種西洋少女才有的大方活潑。她的右胳膊上,跟心碧一樣,也有一只扁扁的金镯。

  這母女倆一路走,一路手挽手qin熱地說笑,不像母女,像一對jiemei。從城南走到城西,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有那認識的,直說心碧福氣好,三十多歲的人還這麼嫩相,又生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天下的風流都叫她們母女占去了。也有剛從外地來不認識心碧和潤玉的,瞪圓了眼睛不管不顧地直勾勾地看,一邊就向近chu的本地人打聽她們的出身來曆,話語中試探著有沒有一qin芳澤的機會。本地人免不了拿他們玩笑幾句,心裏想的卻是:癫蛤蟆想吃天鵝肉?省省心思吧。

  董記綢緞店坐落在城西豐樂橋下,雙開間門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董濟仁投資的店鋪不止這一個,基本上都是請了掌櫃來cao持店務,到年底雙方分成。濟仁自己,頭些年還常往店鋪裏跑跑,指點掌櫃的進些什麼貨,貨架怎麼擺,商品怎麼陳列,如何定價才兩不吃虧。這半年多來他厄運纏身,先是官司,後是肺痨,弄得他氣血兩衰,心有余力不足,想照料照料自己的生意也不可能了。所以心碧帶了潤玉在自家的店鋪門口停住的時候,擡頭四顧油漆剝落的門柱和se彩變得十分暗淡的金字招牌,有一瞬間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戶。

  王掌櫃聞聲迎了出來。他是個瘦高身條的中年人,面se寡黃,略有點尖嘴猴腮,一雙眼睛總帶些驚恐,仿佛時時擔心生意會不會做砸了似的。就是這雙眼睛,與一般生意人精明jian詐的目光大爲不同,容易使人生出同情和信賴。他從祖父輩上就開始做董家的店員,到他手裏,三代端董家綢緞店的飯碗,主仆間已不再單純是雇傭和被雇傭的關系,而變得像一家人那樣,命運相共,息息相通。也正因爲此,董濟仁才能從王掌櫃的兒子王千帆那裏了解到共産主義的一些大致理論,和紅軍遊擊隊的目的主張,以至引發了後來出資替遊擊隊購買槍支的官司。

  心碧跟在王掌櫃後面進了店堂,見裏面空蕩蕩沒有顧客,就不悅地問道:“我是好長日子沒有來過了,怎麼生意這麼差?”

  王掌櫃qin自倒來兩杯薄荷涼茶,恭恭敬敬回答道:“差是比從前差了點,也還過得去吧。這會兒是飯後,生意一向不多,總要到得三四點鍾之後……”

  櫃臺後面忽然冒出個人來,是王掌櫃的兒子王千帆。他剛剛坐在裏面看書,稍帶照料店面,頭是埋著的,故而心碧進來時沒有看見他。千帆聽到心碧向父qin查詢顧客多少的情況,就想站出來爲父qin做個證明,誰知擡眼看到了四chu張望的潤玉。千帆的目光立時被潤玉吸引過去了,他在小城裏從未見過這樣鮮潤活潑的女孩,他覺得從視覺到心靈都有一種極爲新鮮和舒服的感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琢磨她跟心碧的關系,她從哪兒來,在這裏幹什麼,又爲什麼坐在這裏像在家中一樣的自然松弛。

  潤玉察覺到背後千帆的注視,回過頭去,展顔一笑。她認識千帆,很小的時候他跟他父qin到家裏來過,那時他矮小瘦弱,總是皺了一雙眉毛,嘴巴緊緊閉住,一副深思熟慮的小人精模樣。他從不擡頭注意這個家裏的女孩子們,所以他不認識潤玉。潤玉卻是認識他的,盡管如今他高出她一頭,他嘴上長了茸毛,眼睛變得聰慧明亮,嘴角的線條也有了幾分剛毅,潤玉還是能認出他來。

  心碧坐下來略略歇息之後,便帶了潤玉逐一地去看店裏的料子。王掌櫃跟在後面一步不拉。千帆仍舊在櫃臺裏站著,一本新從上海郵寄來的雜志還握在手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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