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麻尼臺第4章 神娘娘傳奇上一小節]飯也不吃一口就上路呢?”
當娘的不高興了,“看你這個死丫頭,才過門幾天?就把我當成外人了!快拾馍馍倒茶呀,還要過兩個垭豁翻一座山呢,走晚了就到不了家了。”
于是,火神便去廚房擡來些花卷,又弄些花菜,滾了一大砂罐放了荊芥薄荷的茯茶,娘兒兩個兒吃喝得飽了,一起上了路。
……
正月十五出社火,紀安的二爸跪在燈官面前,訴說自己的侄兒娶了個狗頭神纏身的女人,要求燈官吩咐社火隊伍到紀
安的新家裏沖沖邪,壓壓煞。
燈官一番沈吟,說,對付一個有點邪氣的女人,沒必要動用整個社火隊伍,就只派了“馬報子”騎馬,沖進紀安家的院裏,念了些壓煞驅邪的詞兒,拽著馬緩胡亂踢踏了一陣子了事了。
正月十八,新媳婦一人回到婆家,一看家中仍空無一人,又見院子裏滿院子的馬蹄印,也不問究竟,撂下包袱,一臉虎氣,兩生風地追到紀
安家的大門上來了。
她徑直推開大門,走進院裏,見人不理,幾大步跨進屋裏,連罵帶哄,要自己的男人回家。
可憐的新郎縮在炕角裏,
肚子直打顫,死不動彈。惹得新娘急了,一步躥上炕,伸手往新郎的脖領裏一提,像獵人提一只尚未斷氣的抱鹿,轉身跳下炕,走出堂屋。新郎的兩只腳毫無作用地在火神
的兩
間踢蹬。
紀安的二爸正坐在臺基上,用自個兒撚成的羊毛線織褐子土布。見侄兒媳婦提著他的侄兒虎威威地出來了,嚇得站立在柱子跟裏,響屁也沒敢放一個。只等到侄兒媳婦出了大門,才走到門口,探頭探腦地往外看。巷道裏早沒了她的人影兒。而巷道的拐角
卻有一堆新鮮的臭狗屎。
“火神爺爺呀,你施個法術,收了這狗頭神走吧!”
褐子匠朝著蒼天大喊一聲,將那昏花的老眼一閉,背過氣去了。
爲了侄兒的生命安全,就在火神“提”走紀
安的那天晚上,紀
安的二爸不顧勞累連夜趕路,想到二十裏外的巴罕莊子請
陽先生來,讓他施個法術除掉這個害人的“狗頭神”。
那天晚上,天上沒有月亮,又是個大天,兩眼一抹黑。他上坡下坎整整走了一夜,憑怎麼努力也走不到巴罕莊。直到天亮時,他才吃驚地發現,那天夜裏他遇上了“鬼打牆”,結果就像一頭駕在磨盤上的驢,在一群荒草婆婆的亂墳堆裏來回地轉到了天亮。而此時,離他不遠
,爬著一條表情麻木的大白狗。
褐子匠立時像新詩人朗誦他的得意之作一般,舉起雙手,“啊——”一聲,緊接著膝蓋間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白狗面前,嘴吐白沫,急促地禱告:“狗神娘娘保佑、狗神娘娘保佑、狗神娘娘保佑……”
他的這一系列的舉動似乎攪亂了大白狗的休息,它站起身來,懶洋洋地看一眼眼前這位朝它磕頭如搗蒜的人,例行公事地叫了兩聲,懶懶地朝一邊裏走了。
褐匠爺恍恍惚惚地朝家裏走,回到家後一頭栽倒在炕上一個月沒起身,且夜夜做噩夢,夢見狗頭神要要他的命。
這一場病害得他有氣無力,從此後,他一見侄兒媳婦,就如犯了錯誤的孩子見了管教嚴厲的老娘,遠遠地躲在一邊裏。實在躲不過去迎面兒碰上了,只好極恭敬地站在一旁,讓侄兒媳婦先過去。
幾十年後的今天,火神早已成了神娘娘。但人們卻不知道,當年的火神
把上蒼安排給他的男主人像提一頭抱鹿一樣提回家後,怎樣地讓他端坐于炕頭,而她自己則如一位在神父前忏悔的基督徒,讓她青春煥發的身軀跪倒在骨瘦如柴的男人前,將那燙人的粉腮兒貼在男人冰涼的小
上,久久地飲泣的。
那天,一古怪的旋風,在院子裏旋了許久許久。
從那天開始,火神像背孩子一般背著自己的男人,進廟磕頭,求醫治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希望自己的男人成其爲真正的男人。
三年過去了,她絕望地發現,每天晚上像抽了瘋一般在她面前顫抖的男人,他那關鍵部位已永遠地蜷縮成了一條扶不起來的可憐巴巴的毛毛蟲。火神終于讓自己變成了一頭發瘋的母獅,在一個春風拂柳月光融融的夜裏吼叫哭嚎,甚至用自己的雙手將自己豐滿肥美的大
兩側,抓得血肉模糊了。
然而,她更恨的卻是她自己,她背著男人去縣醫院看病時,大夫檢查了她男人的男根後對他們兩個說:“病人是先天包皮過長,有這種病的男人要進行包皮切除術,在沒有進行這種手術前,是不能過
生活的,而由于你們不懂,造成了患者的包皮撕裂,又不及時進行治療,造成感染……”她聽得似懂非懂,直到紀
安幾乎成了失去男根的亞當,她才徹底明白:那天晚上,她是犯了多大的錯誤。
所幸的是,火神並非是個終日裏閉門思春,開門念情的富家少婦,她還得死命地勞動,以養活她和她的男人——生存畢竟是第一
的。繁重的強
力勞動常常讓她一坐下就不想起來,而當一個人到了鍋裏沒下的糧,竈裏沒燒的柴的地步的時候,她還能時時刻刻地牽挂除了維持生存以外的事嗎?
有一次,她和山海阿爺的兒媳婦、馬占倉的爲了一根兒縫被子用的大針,把一條寂靜的農家小巷鬧成了人頭攢動的廟會。占倉的
不但借了她的大針不還,而且咬牙切齒地罵她是“×上長牙的狗頭神”。
她忘不了那一天當著那麼多看熱鬧的人,她是怎樣狼狽不堪地從“戰場”上敗下陣來的。
這並非是她打不過罵不過占倉的,像她那樣的女人有十個綁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
本來,在她嫁到麻尼大莊後,特別是發生了“搶”、新郎事件不久,她就感到莊子裏的男女老少對她的態度有些異樣,恭而敬之,敬而遠之。她原以爲自己除了長得醜一點外,其他方面不比別的女人多什麼或少什麼,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女人。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這些莊舍們眼中,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而是一個聽起來讓人毛骨聳然的,下身兒長牙的狗頭神!
她是多麼的冤枉!她想不通,她怎麼就成了不同于人類的妖魔鬼怪呢?
而那一天她才發現,當占倉罵出“你這個×上長牙的狗頭神”這句話來的時候,圍觀者的目光向她透露了多少恐怖、憤怒和仇視的信息。
此時此刻,她比鄉們更恐怖和憤怒,她想當著衆人的面,將褲子
個精光,再叉開兩
躺在地上,讓大家夥仔細地看看,她下身的什麼地方長了狗牙。
但她沒能做到這一點。而做不到這一點,她就無法證明她不是下身長牙的狗頭神,她也就無法不在占倉的唾罵前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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