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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尼臺》第7章 正月裏鬧元宵

第2小節
井石作品

  [續麻尼臺第7章 正月裏鬧元宵上一小節]然後喊,“天爺呀,你看他們幹了些啥,正月十五快來吧,我要叫燈官打斷他的賊tui!”

  然而,這一場“官司”,那一頓柳棍,不但沒有打散這一對野鴛鴦,反而使他們相牽相戀了一輩子。

  人日那天,菊花婆婆打發走菊花後問山海阿爺,你爲啥要纏我一輩子?山海阿爺悄悄地給自己的老戀手說了一個“花兒”:

  九月裏到了九月九,

  黃菊花開在路口;

  人沒有戀手沒活頭,

  陽世上沒有個鬧頭。

  菊花婆婆高興了,她搗了山海阿爺一指頭說:“你呀,你這個叫燈官審、衙役打的賊雜果!”罵完了,抓住老山海的手,感歎不已。

  今年“火神會”開他們的“理事會”時,有人提出燈官應該市紀guo保領頭拆火神廟一案,並要求判他重點捐款,但此項提案叫山海阿爺一票否決了。他說,紀guo保領頭拆廟不是他個人的事,再說了,不管如今的紀guo保成了啥樣子,可人家還是共産dang員,我們沒吃豹子膽,敢把共産dang拉到大堂上?弄不好,上面一幹涉,廟都修不成。

  今天,燈官老爺只是例行公事地一問,“人役”們例行公事地一答,燈官就高興了,他用力一拍驚堂木說:“既無guo事,又無民事,天下太平,人心歸一,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爲酬謝神明護佑萬民,各路身子,給我好好地要將起來!”

  傾刻間,鞭炮大炸,鑼鼓齊鳴,唢呐嘹亮,人聲沸騰。才讓拉毛老爹身著黃布龍褂,頭紮一條黃包巾,他擎起龍頭,拉開架勢,先來了個探海,龍頭從半空裏呼一下劃了個漂亮的弧線,直撲地面,臨近地面,又忽一揚首,騰空翻起,昂首弄姿。才讓拉毛老爹身後的十幾個舞龍者緊跟在他的後面,按了他的招數,一起一落,左騰右挪,使那條布做的黃龍像頓時有了生命般,在人們的頭頂上快活地舞了起來,但是,這條龍剛舞出點花樣兒來,男女老少便瘋了般從龍身下鑽過來,擠過去地進行“過龍關”,祈求龍的保佑。可憐舞龍者被狂熱的人們擠得東倒西歪,龍就更舞不出花樣兒來了,直直地繃緊了身子,在人們的頭頂上掙紮。

  跟在龍後面的是獅子。玩獅者手持繡球,翻著跟頭,打著旋子,逗引得那一對兒獅子或滾或趴,或立或躍,惹得莊稼漢們喜笑顔開,樂不可支。

  八大光棍們扭著“八步兒”過來了,四男四“女”,男的一律白布汗衫青絲褲,頭戴黑禮帽,腰勒青絲帶;“女”的身穿織錦緞的花棉襖紅褲子,拖根長辮子,腰勒綠絲帶。男“女”全戴墨鏡,他們手持扇兒唱:

  正月啊十五廟門兒開,

  jiemei三人降香來,

  (楊柳嘛葉兒青哪啊!)

  jiemei三人降香來。

  大jiejiecha香二jiejie拜,

  三meimei跪下著不起來,

  (楊柳嘛葉兒青哪啊!)

  三meimei跪下著不起來……

  而翻穿皮襖,特意讓皮毛朝外,頭戴羊角帽的“老秧歌”們的裝扮和簡單機械而誇張的舞蹈動作,絕對能讓民俗考古專家們發現圖騰崇拜時代羌人祭司們裝扮成公羊(羌族的圖騰)祭拜的痕迹。他們唱:

  麻尼大莊是一座城,

  青龍黃龍的盤當中,

  青龍擡頭天年好哇,

  黃龍保佑著莊稼成!

  哎!

  黃龍保佑著莊稼成!

  ……

  各路身子和老百姓彙在一起,相跟在龍的後面,圍了麻尼臺轉圈兒。浩浩蕩蕩,載歌載舞,潇灑極了。

  宋菊花拉了一輛架子車走進了人群。架子車裏鋪了氈,氈上面是花條絨褥子,婆婆裹著一件厚厚的白板子大皮襖,坐在車裏,懷裏抱著她的寶貝孫子維軍。

  眼看眼兒正月十五到了,婆婆不小心把尕腳兒崴下了。尕腳兒腫成了十二磅的大錘,坐在炕上動彈不得。十五那天早上,婆婆對菊花說,我老了,不想看,你領著維軍兒去看社火吧,我一個人看家。菊花知道婆婆好看社火,再說了,這是社火停了幾十年之後的頭一回,咋能把婆婆放在家裏呢?就說,今兒大家看社火要緊,沒有人來偷我們的家,我還是把你拉到社火場子裏去吧。婆婆聽見媳婦的話,眼裏就湧滿了眼淚,兒女們在跟前時,也沒有她這樣知人心肺的。

  “菊花,車放下,緩一會兒,我說我不出來,你的心不肯,你看把你吃力的。”

  婆婆疼愛地說。

  “姆ma,你聽你說的這點話怪嗎不?我把高高兒一車麥捆子拉到場上者,拉你們倆,就像拉個空車一樣。”

  “呃,呃呃,哇呃,呃哇……”

  菊花一回頭,發現發出這古怪聲音的,是“啞巴兒”。

  啞巴兒是成娃裝扮的,他也如老秧歌一般翻穿著皮襖,只是沒有戴羊角帽,倒扣了一頂沒了頂子的破草帽。翻穿的皮襖上左右各挂了一串鈴铛,屁gu上也挂了一個大鈴铛。他尻子一撅一撅地走,大鈴铛一下一下地響,很有節奏感。

  更讓人可笑的是,他用鍋灰拌了青油,將臉兒塗成了一錠墨。幾個油餅用線串在一起,項鏈兒一般挂在脖子上。

  “呃呃呃,哦哇,咦呀呃……”

  他樹起大拇指,先朝菊花指指,又朝向nainai:“呃,呃呃,呢!”意思是說,菊花是個好媳婦。婆婆非常贊同“啞巴兒”對自己兒媳婦的評價,從懷裏抓出幾個紅棗兒塞到啞巴兒手中。啞巴感謝著,又把紅棗往菊花的手中塞,菊花厭惡地低下頭去,對啞巴的極力表演無動于衷。啞巴急了,他把紅棗塞進自己的懷裏,一揚tui,把套在腳上的一只破鞋高高撂起在半空裏。那破鞋在半空裏翻了個跟頭,直直地朝一群穿著入時的大姑娘小媳婦中間落下去,一時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突如炸了群的牛,抱著頭往四chu人群中擠去,尖叫聲淹沒了“錢棍子”隊們唱的《織手巾》。

  啞巴兒朝菊花狠狠地“呃”了一聲,赤著腳尋他的鞋去了。

  菊花不想走了,她把架子車停在路邊,坐了下來。流動的一演員和流動的觀衆從她眼前熙熙攘攘走過去,踏起的塵土落了觀衆演員一頭一身一脖子,卻不見一個人往無塵土chu躲一躲。

  “姆ma,走呀,拉我去看維dang哥哥和維民哥哥呀,姆ma快看,維dang哥哥他們過來了,nainai你看呀!”維軍用小手指著高跷隊高興地說。

  一(啊)更子裏,

  月兒照花臺,

  情郎哥帶信,

  今(呐)晚上來呀啊!

  叫丫環忙打上二兩酒呀,

  四個頭的菜碟兒,

  急忙端上來

  ……

  高跷隊果然過來了,步伐整齊的跷子在地上踏出“啪、啪、啪、啪”的節奏聲,使他們的唱腔更有韻律。

  “維dang哥哥!維民哥哥!”維軍喊了起來。他知道兩個哥哥今天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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