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從師思的話中清醒過來,就得到父母雙雙從黃州來武漢找我的消息。來不及通知沙莎,我趕到新華路長途車站接他們。父
站在車站門口,一只手緊緊牽著他那從未來過武漢的妻子。看到我時,他驚喜一下,馬上就沈下臉。只有我的母
仍看著我像當年從她
內
落出來時一樣,笑得合不攏嘴。在出租車裏,父
迫不及待地訓斥我,連結婚這大的事都不同家裏說,弄得他們很被動。對此,我無話可說。幸虧他們對我和沙莎的房子比較滿意。特別是母
,她望著正在製冷的空調怔了一會後,告訴我,能在武漢安這樣一個家不容易,要知足。她還摸著沙莎的照片說這是一個靠得住的姑娘,過好日子是沒問題的。
沙莎知道消息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回來了。她對我的父母比對自己的父母客氣多了,都能與我們交歡時的溫柔相比。沙莎回來的路上,已順帶將菜買回來。武漢女孩就有這個本事,越忙越能顯出她的思路清晰,想讓她犯糊塗,除非有本事灌她三小瓶黃鶴樓酒。
我母也是個好婆婆,見到沙莎就誇個不停。甚至不惜說她講的武漢話比黃州話好聽。對于沙莎做的菜,母
更不惜溢美之詞,說自己從未吃過這麼好的酸辣豆芽和豆瓣喜頭魚,就連一碗普通的蕃茄蛋湯也稱贊了兩次。母
當然不忘順帶說我從小就喜歡吃的幾樣菜。沙莎極有耐心地聽著我母
的唠叨。不過,她還是不留情面地拒絕了母
想去她家看看的要求,盡管當時母
剛送給她一枚金戒指。
母和父
在這兒的時候,錢主任帶著老趙上家裏坐過兩次。鄰居家串門,這在城市裏已經是不多見了。錢主任這樣做顯得有些反常。錢主任第二次來串門時,還帶上自己煨的一罐藕湯。母
臨回黃州時,特地囑咐我,要關心一下鄰居老趙,他和錢主任一起過得並不幸福。
沙莎待我父母應該說不錯。她力主將裝了空調的房間讓給我父母睡。我們睡另一間房。剛享受過空調的舒適,回頭再用電扇,號稱不怕熱的沙莎也受不了。父和母
只在我們這裏住了兩晚上。第三天中午,沙莎回來吃飯時,發現自己的
膏被人用過。本來好好的,她一下子就變了臉,毫不客氣地說:“
,你要用
膏我可以另買一支給你,別用我的。
膏是不能共用的。”母
當即麻木了。沙莎說出來的這些文字是不要緊的,關鍵是串起這些字的語氣。沙莎同師思都一樣,急促起來,語氣嚇人不說,連眉眼都會豎起來。
下午四點,父在新華路長途車站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鑰匙已放在茶幾上,門已反鎖好了,家裏有事,他們得急著回去。我知道這些全是因爲那
膏。下班後,我當著沙莎的面將那支
膏扔進鍋裏,惡狠狠地要熬一鍋湯灌進沙莎肚子裏。沙莎一點不含糊,舀了一碗湯便要喝,見這樣子我又軟了。
剛好這時,老趙不知爲什麼在門外獨自說了句:“誰叫我是男人!”夜裏汪總又來求情,沙莎讓我將老趙叫上,在家裏開了一桌麻將。沙莎說這是照我母的意思辦的,讓老趙幸福一點。沙莎的意思也對,無論在這個城市的哪兒,碰到有人叫痛苦之後,必定還要補上一句:三天沒摸麻將了!從此老趙天天晚上上我家來,很少同錢主任一道出門去散步。這樣玩了十幾場。有天晚上,還沒到十一點,老趙突然捂著嘴跑進衛生間。他在裏面呆了十來分鍾。汪總這時正抓著一副好牌,豪華硬七對已聽和了,他急著催了幾次,要老趙快點。老趙出來時,臉上挂著一副淒慘的微笑,他對我們說:“好了,我終于可以解
了。”一坐下,他就將一只東風放出來,並說:“汪總,成全你了,也算我積一回德。”汪總愣了愣後,還是將牌推倒和了。他還是單吊東風。偶爾過來冷冷看幾眼的王嬸也忍不住笑了。錢主任則不高興,她起身去上衛生間,剛一進門就慘叫起來。
衛生間地面上全是血。
老趙像是得意地說:“是我吐的!”我、汪總、還有錢主任,七手八腳地將老趙送到二醫院。大夫當即就讓老趙留下住院治療。到第三天,診斷結果出來了,是肺癌晚期。醫院沒辦法了,錢主任只好將老趙接回來,餐餐做好吃的給老趙吃。
由老趙的臉自然想到師思。我幾次叫她上醫院去查一下,她都不理。從在電梯裏對我說過一句話後,她又像觀音菩薩像一樣對我。
星期五的早上,我和沙莎在辦公樓前的小吃攤上吃熱幹面,晚來一步的師思出乎意料地搶著將我們的錢給付了。然後說:“我若是去坐牢,請你們常去看看。”師思先上樓去了。我問沙莎是怎麼回事,沙莎告訴我,局裏已查清了,師思同主編一起,利用給黃鶴山莊做廣告的機會,接受了對方的一套住宅。主編將它偷偷給了師思。作爲回報,師思當然獻出了自己的秀。
見我作不出反應,沙莎說:“這家的熱幹面做了,以後我們不在這兒吃。”我突然責怪起沙莎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別太將那破紀律當回事!”上午九點,局紀檢組的人來雜志社開會,他們莊嚴宣布將那套房子收歸局裏,然後統一分配,對主編和師思只是給了個行政記過
分。宣布完後,他們問主編和師思有什麼意見。主編說了一通讓人肉麻的話。
輪到師思,她說:“我希望局裏能將這套房子分給局長的女兒。”師思用從雜志上撕下來的紙,疊了一只小房子,再用拳頭將它砸扁。
我跳出來說:“我支持師思的建議,現在到都在流行這樣的分房原則,希望我們局不要例外。”雜志社的人全都狡猾地笑起來。
我的話當天就在樓上樓下流傳開了。下班回家,沒想到沙莎表揚了我,說我終于有幾分像武漢人,嘴巴上特別來勁。
嘴巴再厲害終歸還是嘴巴,永遠比不上屁,屁
坐准了,那才是真厲害。被局裏收去的房子,當天下午就被分給了上次分房的第二十一名,局長的女兒。看著那張光明磊落的告示,大家都無話可說。只有師思自己嘟哝一句:舉賢不避
。
星期六一早,沙莎就同老趙他們一道去公山避暑。老趙自己堅決要求去,局裏見他不像個晚期癌症病人,就同意他去。沙莎的名額是
長讓給她的。臨出門時,沙莎只叮囑我一件事,有陌生人打電話找到家裏,什麼也不要多說,讓對方一個星期後再聯系。局裏的車在樓下等著,我送沙莎上車時,錢主任在馬路邊對老趙一聲聲地囑咐。車上的人都笑話,人到老了方知愛情甜蜜。
剛剛回到屋裏,門鈴就響了。我以爲是纏綿的錢主任有話想跟我說,開門一看,外面站著的竟是師思。
師思進屋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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