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婚約第4章上一小節]人的情書和商品目錄不是解決之道。不過,她仍舊過度用力把信件扔入格層,把包裏捆得過緊信件皺成一團。
她想象齊雷克昂然穿梭在擁擠的舞廳內,竊喜自己玩弄了她。他以爲她會投入他的懷抱,整夜酣舞。她看看鍾,十點半,她的怒火冷卻下來。她要給齊雷克一個教訓。哪還有比周末晚上的魏家俱樂部舞廳更佳的地點?而且,哪裏找得到比巴斯之王更妙的同謀?
她走到辦公桌,寫了張字條。折好它,她喚昆彼。“我要你把這張字條送給藍先生。自交到他手中。”
她停在一間隔開門廳與舞廳的一排盆栽棕榈之前。小步舞曲在教養良好的低語和顫抖的笑聲間飄揚。熟悉的聲音,慶祝的聲音,巴斯城的歡樂聲。
茱莉悠然走入人群。她不必尋找齊雷克,她知道他在哪,讓他來找她——只要他逮到機會。
余夫人正經八百地颔首。“恭喜你,茱莉小。雷克爵爺告訴我們,我們很快就可以喝喜酒了。”她看看茱莉身後。“公爵夫人沒有陪你前來?多教人失望。是不是,安娜?”撇著嘴,她轉向她的同伴,威爾斯的薛小。
薛小並未擡頭正視茱莉,反而沖著茱莉的部回答:“恭喜。”
怒火在茱莉的心中慢慢悶燒。這長的女醜怎敢如此?她對著薛小假發上的孔雀說:“千萬別相信這話,他出了名的愛開玩笑。你告訴我去年齊雷克發誓要娶白瑪妮的,不是嗎?”
這時薛小才擡起目光,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輝。“我是聽說會結婚。”
“當然嘛。”茱莉回答。這女子說過太多捕風捉影的傳言,連她自己都記不得說過哪些。“而且你傳達消息,真是好心。啊,對不起,失陪。”
她點點頭,走開。只有在巴斯城,貴族和平民如此自由交往。依照藍畢梧的規定,商人與低階貴族交往,高層貴族則與印刷商同桌。階級界限撤除,武器受禁。歡樂和禮貌是生活中必守的常規。
她瞥見巴斯之王在舞池邊上聚衆交談。穿著白織錦上,時髦的假發幾乎垂至領口,他看上去十足像個君王。她珊珊向他走去。
晶吊燈上的燭光有如閃爍的雨滴,照射在著高雅的人群身上。雪白的牆壁作爲背景,烘托出舞池裏舞者的五彩缤紛。
一件深藍製服攫住她的目光。在一片珠光寶氣、香鬓影之間,那件鑲著金肩章、垂著辮飾的外套,呈現出無比的男威儀。齊雷克未戴假發,濃密的黑發只簡單地系在頸背上。
他引導著波麗公爵夫人踩著小步舞曲的舞步,茱莉盯著地寬闊的背,欣賞他優雅的態。他左手輕置腰際,右手將老婦人拉近,然後旋轉半圈。他的製服前身裝點著各式緞帶、徽章和勳章。四小段白絲線縫在他肩領上。
無賴,詭計多端的騙子。
“出的一對,你說是嗎?”
茱莉對畢梧微微一笑,接過他遞上的酒。“哦,製服出,但那個人卻不怎麼討人喜歡。”她口是心非。
畢梧翻翻眼珠。“我在說潘夫人和莫鄉紳。”
看見他諧趣的表情,茱莉莞爾說:“裘麗跟任何人在一起都出。以前沒見過她戴那副藍寶石。她原諒你了嗎?”
他盯著他的情婦,雙眼散發出毫不掩飾的深情。“她真是膽大妄爲,居然送我一對山羊,附上一紙羊皮書,稱我是巴斯城山羊販子爵爺。”
“你怎麼做?”
他呵呵笑。“我把那對畜生捐贈給皇家巡回動物園,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它暗示她是玩物,或受到冷落。她是個驕傲的女人。”
茱莉深深感到羨慕。她曾夢想將自己的心交給一個會愛她、珍惜她、尊敬她的男人。他會對她的使子一笑置之,毫無理由地送她禮物,只因爲他愛她。然而由于她父,這個夢想變成了夢魇。“你們倆很相配,畢梧,而且都很聰明。”
他合掌放在圓凸的腰部,掃一眼他的王說:“你才是聰明人。我收到你的字條了。你看得出,我已執行了你的計劃。”
“但願它管用。”她摸摸他外套的刺繡長袖。從她十年前來到巴斯城,藍畢梧就是她生活中的一大支柱。“他太傲了。”
“你不也是?他必然有某項缺點,或犯了大錯,否則令尊不會逮住他。”畢梧停下來,對正領著薛小走上舞池的克利夫蘭公爵颔首致意。“他一直到宣揚你們即將結婚。”
熟悉的疲乏感襲向茱莉。“我知道。”
“令尊可能抓到齊繼承人什麼樣的把柄呢?”畢梧小聲說,口氣透著錯愕。“真教人費解。”
“可不是嗎?”她低喃道,一面望著雷克爵爺向他的舞伴深深一鞠躬。一個在英貴族階級中如此受尊重的人,怎會淪爲她父的工具?她在他尊貴的五官上搜尋可能的弱點。她一無所獲,只找到一個英俊得令人犯罪的黑武土。
樂音終止,他挽起公爵夫人的手臂,走出舞池。老公爵夫人轉頭跟他交談。他哈哈大笑,肩上的金質辮飾叮當響。他湊在她耳邊作答。老婦人無法置信地看他一眼,然後以扇遮面咯咯笑了起來。
畢梧神不豫,率直地表示出他的不滿。“他還是個紀律嚴格的海軍司令官呢。”他迸聲道。“他若是再施展齊家的魅力,會讓這些女人當場暈倒。”
“我有同感。”茱莉掃視房間。“薛小拼命眨她的睫毛,弄得臉上抹的粉都剝落了。克利夫蘭的公爵夫人自認在對他賣弄風情。”
“雷克爵爺對每個人說,你會在一個月之內嫁給他。”
茱莉的手提袋差點滑掉地上。“那個狡猾無恥的家夥怎能作這樣的承諾!”這下子他絕對喪失了他的尊嚴。“一個月後,他會沈迷于——”她住口了,余夫人就在兩英尺外,瞇著小眼,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更糟的是,龐杜比在她旁邊。
身穿深棕開叉式絲絨外套,他看上去倒像個無懮無慮的貴族,不像個爲了當上巴斯城郵政局長不惜暗箭傷人的廢物。
畢梧擡眼看茱莉,然後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不准偷聽,”他斥令。“這是小偷和窺伺狂的把戲。”
余夫人雙眼暴凸。“哦,哼。”她鼻孔朝天花板,轉身走開。面無笑容的龐杜比並未移動。
畢梧掩口小聲說:“別氣,茱莉。你不會跟雷克爵爺跳舞的,除非你給我字條之後又改變了主意。”
數小時之前她還願意跟齊雷克跳舞,她甚至穿上她最華麗的禮服。一整天她不時想到他。他見多識廣,而且有幽默感。她還假想他們成爲短期的朋友。
“茱莉?”
她多傻。“不,我沒有改變心意。”
“那就好,”畢梧說。“依照新頒布的城規,還有四名公爵夫人等著他。”
報複的滋味比酒酣甜,她要教訓齊雷克的計劃即將成功。“有多少位伯爵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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