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少女開眼04.朦胧的東京上一小節]肩圍住初枝的脖頸。
“冷嗎?”
“不冷。”
“你聽聽學生們的運動吧,挺熱鬧的。”
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初枝相信說的,認爲爸爸是位了不起的政治家。然而,她與爸爸間卻沒有多少
情。關于有沒有父
這樣有關自己身世的問題,初枝平日是不像世上其他這類孩子那般痛苦的。因爲眼睛看不見,又住在遠離世間的偏僻地方,加之過于依附
一個人,所以心中便一直很滿足。
因而,像現在這樣遇到父這一問題,說初枝茫然不知所措,不如說是感覺到了自己所看不見的
生活中的一個側面更令她痛苦。
一想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初枝就更覺得自己很悲哀。一直沒回來。
運動場上傳來學生們的聲音,充滿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可不知爲什麼,初枝反而感到很恐懼。
“,
!”
她叫著。
“怎麼了?”
學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四
也許是因爲從生下來就什麼也看不見的緣故,或像沈入黑暗的深淵,或像孩子半夜驚醒時一樣可怕的寂寞間或襲上初枝的心頭。
現在也是如此,初枝下意識地叫了聲。可被學生一問,卻又被嚇得突然縮成一團。
學生似乎也很驚訝,好像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微紅著臉,又一次問:
“怎麼了?”
像驚擾小動物一般嚇壞了初枝,學生也無法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不是在喊嗎?這附近沒有女人,她是不是去別的什麼地方了?”
學生感到自己說的話很可笑,便忍俊不禁。哪有這麼大的迷路的孩子啊。
可他又總覺得在初枝的身姿中,有點兒幼小的迷路孩子般的感覺,而且是四顧茫然的感覺。
“對不起。”
初枝羞怯地低聲說著,回頭仰望著學生。
學生剛從小丘上方的路下來,從初枝的背後轉過來,這時才看清她的臉龐,可似乎又大吃一驚。
那雙大眼睛直視著前方,像是在尋覓著遠方的什麼東西,而且那秀美的臉龐突然湊過來,有種清純的、和藹可的感覺。
可妝卻化得很鮮豔。
學生有所感觸,
但在留意到少女是盲人之前,他想也許她是瘋子吧。
那雙一下也不眨的大睜著的眼睛裏,充滿著純真的愛與憂愁。
學生感覺似乎要沈入那雙眼睛裏,雖被認認真真地盯著,卻好一會兒忘卻了羞澀。
初枝忽然垂下了眼簾。
看著她那無依無靠的樣子,學生問道:
“你眼睛不好嗎?”
“嗯。”
“所以一個人在這兒就……從哪兒來的呢?”
“長野鄉下。”
“你說長野?信州的?……從那麼遠的地方來這所醫院看眼睛的嗎?”
“不是。”
“是和一起來的吧。如果因爲同
走散了而很爲難的話,我替你去找吧。”
“不了,去醫院了。”
學生坐在初枝旁邊,窺視著她:
“那讓我帶你去你那兒吧。”
“不了。”
“可我從上邊走過時,你像是在悲傷地喊,所以我想怎麼了,就過來瞧瞧的。”
“嗯。”
初枝點點頭,想要轉過身來,可感覺到年輕男子的氣息就在近旁,于是低下了頭,悄悄說:
“您是這兒的學生嗎?”
“我嗎?還只是一高的學生。”
五
學生似乎留意到,原來這女孩是個盲人。
“製服也不同。進了大學戴的是大學生的製眼帽,高中的帽兒是圓的。”
初枝依平日的習慣無意中伸出了手,可又匆忙縮了回來。
“摸摸也沒關系的……”
學生摘下帽子遞了過來。
初枝從這一頂帽子中著實感觸良多。
不但學生的身影浮現出來了,而且好像觸摸到了他的心。
撫著那留有溫的,並且染著油脂的帽裏兒,初枝臉紅了。
從帽子裏傳來一超出失明少女那纖細直覺的奇異的
密感。
初枝不由得低聲說:
“好舊的帽子……”
“是啊,已經胡亂戴了三年。明年春天,我就上這所大學了。”
初枝擺弄著帽子的徽章。
“這是柏樹葉,嗯,這兩頭細尖,這兒上有兩個圓粒的是橄榄,你明白嗎?”
“嗯。”
“可是,即便是和人說話,你也看不見對方,這滋味很不好受吧!”
“不過,人們差不多都會讓我用手觸摸一下,這樣我就能了解對方了。”
初枝天真地說。
“原來是這樣。”
學生似乎也認爲確該如此,于是朗聲說:
“你是用手觸摸說話啊!”
初枝點了點頭,但因想到學生沒讓自己觸摸,反倒有些害羞似的說道:
“只從帽子,便可了解了。”
學生因這句不可思議的話而目不轉睛地看著初枝,他總覺得這少女已經完全占據自己的心了。
“你真是個天真單純的人兒。眼睛看不見,可怎能這麼純真呢?”
然而對于初枝來說,正是因爲眼睛看不見,所以若不能誠摯地信賴他人,那世間就會一塌糊塗,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有這麼美麗的眼睛卻看不見東西,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家的老朋友中有位叫高濱的眼科名醫就在這所醫院,請他給你好好診察一下,怎麼樣?”
“我從出生時起就看不見……”
“原來是這樣。”
學生痛惜著,轉了話題。
“你在東京有熟人嗎?”
“有。”
初枝猶豫片刻,從旁邊的手提包中取出一張名片。
“是這位小……”
“咦?這不是禮子、我的名片嗎?怎麼回事?”
初枝瞬間緊緊握住了學生的手。
六
“?您的
?”
初枝重複著。
“啊。”
“可是,你怎麼會有我的名片呢?”
“在山上從她那兒得到的。”
“是了,是了,她從信州的溫泉也給我寄過明信片。剛才不是提過一位叫高濱的眼科醫生嗎?禮子就是去他的別墅。”
“真想見見小……”
“這很容易,請您隨時來。”
“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不是有名片嗎?她叫圓城寺禮子。名片上清楚地標明了地址、電話。”
“圓城寺禮子……”
初枝悄悄地低聲說。
“是什麼字?可以往這兒寫嗎?”
說著,在學生的膝上展開手。
“嗯,……開始是圓字,會嗎?一圓兩圓的圓,然後是城池的城字……”
初枝緊閉兩眼,仿佛看著發光的字雕刻在心上似的,一一點頭。
“可是……”
她握住了學生的手指。
“還是讓教我吧。”
好像留戀于這飽含著童稚愛心的習字,學生擡起了頭。
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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