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河邊小鎮的故事第五節上一小節]好看極了,特別的美。”
“嗯。”
“到了東京的家裏,就該找不到這種藏身之了。一個人躲起來,去想各種各樣的事情,這多快樂啊。”
“聽說這所房子銀行給買了,准備住兩戶人家。給了別人,我就進不了這裏了。我的愉快的空想就要被遺留在這裏,太可憐了。我們走了以後,我的空想就會像蝴蝶一樣在這倉房裏飛來飛去。你說這會怎麼樣?”
“嗯。”
“你知道我一個人在這裏都想些什麼嗎?”
桃子滔滔不絕地講著,義三卻只是在那裏不停地點頭應付。突然,桃子把頭靠在了義三的前。
“你是什麼也不想跟我講啊。”
桃子不耐煩似的說。
從很久以前,桃子就想像現在這樣把頭靠在義三的前。
桃子還期待著義三能用手撫摸一下自己的頭。
桃子覺得這是一種義三對自己了解的象征。她會從中得到巨大的滿足和放心。
可是,義三卻一動不動。
桃子馬上變得悲傷起來。
“喲,你們……”
突然出現的母不由地一驚。桃子離開義三回過身去。
舅母沒有責備他們,但臉上卻顯露出一種複雜的微笑。義三覺得自己像是吞下了苦味的東西一樣。
收家具的走了。整個屋裏飄蕩著一種憂郁傷感的氣氛。
診室裏也變得靜悄悄的。護士似乎在聽著收音機。
義三也無事可做。他在這裏的地位頗爲尴尬,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家裏的人。
“聽說家裏准備春分之前搬家……”
義三向舅舅搭著話。
“對。下雪的季節,離開這塊土地容易些。過了這個季節,陽氣減少了,患病的人就會從很遠的地方來看病。病人多了起來,到時候,就不好不管了。也找不到關門的機會了。”
“我真想早點搬走。這兒又冷又不方便……”
舅母一邊說著,一邊盯視著義三的黑亮的眼睛。
“義三也看到了那所正在建的醫院,在等著我們呢。”
“嗯。”
義三避開舅母的視線,說:
“我幫您收拾行李吧。”
“不用了。你還是暗暗桃子吧。桃子不是邀你去滑雪嗎?”
桃子已經穿好了滑雪板,等在那裏。
義三走到院子裏,耳邊響起小提琴的樂曲聲。那聲音就像鋪開了一卷日本人所喜歡的碎白花布一般。
“收音機裏的?”
義三擡起頭問。
“那是我的唱機。我
打開唱機了。這是巴托克的樂曲。”
說著,桃子便向白雪晶瑩的道路上滑去。
街裏很少起伏,路也很窄。走出街鎮,山同與山岡之間,形成了一條緩緩伸延的平緩的雪谷,就像專門設計成的滑雪坡道一樣。
遠看去,就像是滑雪板載著桃子在自動急馳,感覺不出任何危險。
義三總是尾隨著桃子滑行。
“這種幼兒園式的滑雪道太沒意思了。咱們要早晨起來訂個計劃,到山上去滑就好了。”
“我的技術可不成。”
“我就是想看看你出醜的樣子。”
桃子回過頭,面朝著太陽,然後倒在了雪坡上,半個身子被埋在了白雪中,也許是因爲看到了這松軟清新的白雪,桃子才情不自禁地倒臥在這白雪之中。
義三還沒有走到她的身旁,桃子就已經歡快地站起身來,拍撣起頭發上沾的白雪。
“桃子,我看你在這兒生活,可能會更幸福。”
“爲什麼?”
“在東京是不會有這種心情的。”
義三說完,向遠方的群山望去。突然,一個雪團打在他的側臉上。
“你這家夥。”
桃子順著斜道滑走了。義三的滑雪板也尾隨其後追了上去。
“幸福在哪兒都能找到的。來,追上我,捉住我……”
“不對。那個n町,你不是看過了嗎?”
“那種亂糟糟的街鎮,我最喜歡。”
桃子大聲喊道:
“你幹嘛老在我後面滑。我不幹。到我前面來。”
“嗯。可是,咱們該回去了。要不然,你會笑話咱們的。”
“那你就一個人回去,我還要再滑一會兒。”
“又使子。”
“又說我使子。上回去上野動物園,你就說過這話。”
“你不老實。”
“我老實,就老實。義三才是心不在焉(日文寫做“上の空”)呢。”
“上空。上空是什麼空。那天打掃家時,你不就是心不在焉嗎?”
“別打岔。我可是認真的,你可不能心不在焉。你和我一塊兒玩,可心不在這兒,你在想別的事。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兩個人滑滑停停。桃子一個勁兒地央求義三講講他得那場“幾乎喪命的重病”前後的事情。于是,義三便把他所經曆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講給了桃子。他告訴給桃子,房子的弟弟死了,房子願意接受桃子的好意到醫院工作,可又突然搬走了。他對桃子講,自己重病好後打算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生存方式,自己很想返回這雪中的故鄉。
義三平淡地簡短地敘述著這一切。可桃子望著義三的臉,卻顯得十分緊張,充滿生氣。
“你說的全是真的?可是,那個長著漂亮眼睛的人到哪兒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
“我到東京以後,替你去找。”
“算了吧。”
“不,我就要替你去找。”
“你想什麼呢,爲什麼要這麼說,我真搞不明白。”
“你是不想明白。”
桃子突然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滑雪姿勢,向著歸途,一溜煙兒地滑走了。
“不過,我會明白的,用不了多久。”
走進街鎮,已是夕陽西下時分。銀的群山已遮掩住了西側一帶。
這天的晚飯吃得很晚。
桃子的母要是對某件事情過分投入的話,你就是怎麼叫,她也不中途罷手的。
桃子的母在某個角落發現了一個古老的藍
花瓶,准備送給東京的朋友作禮物。于是,便開始仔細地包裝起來。母
從來不穿和服,可是,她想起了自己喜歡和服的朋友。就這樣,吃飯的事便被她忘得一幹二淨。
桃子一邊等著母吃晚飯,一邊求義三去幫忙叫叫。
“你去叫叫我。我叫,她不聽。”
“不過,我哥哥他們還等著我呢。”
“那不成,不成。”
桃子拽著義三的袖子,把他帶到母在的地方。
“,義三要空著肚子回去,你快點來啊。”
“是嗎?這可是件大事。”
母終于放下手,不再包裝了。
義三又失去了一次回哥哥家的機會。
在桃子的勸說下,義三還洗了澡。
“這回你就回不去了。要是出去著了涼,就要再得感冒的。”
對于桃子試圖偎依在自己身邊的這種令人憐惜的情感,義三無法拒之不理。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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