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奧德賽第十九章上一小節]照看生客和懇求幫助的人們,就連服務于公衆的信使,我亦無暇顧及,整天思念俄底修斯,糜耗我的心緒。這幫人急于婚娶,而我則以智騙應對。早先,神明將織紡的念頭注入我心裏;我在宮裏安起一架偌大的織機,編製一件碩大、精美的織物,對他們說道:‘年輕人,我的追隨者們,既然卓著的俄底修斯已經死去,你們,盡管急于娶我,不妨再等上一等,讓我完成這件織物,使我的勞作不致半途而廢。我爲老王萊耳忒斯製作披裹,備待使人們蹬撒手的死亡將他逮獲的時候,以免鄰裏的阿開亞女子譏責于我,說是一位能征慣戰的鬥士,死後竟連一片裹屍的織布都沒有。’我如此一番敘告,說動了他們高豪的心靈。從那以後,我白天忙忽在偌大的織機前,夜晚則點起火把,將織物拆散,待織從頭。就這樣,一連三年,我瞞著他們,使阿開亞人信以爲真,直到第四個年頭,隨著季節的轉移,時月的消逝,日子一天天過去,其時,通過我的女仆,那些個魯莽、輕挑的女子,他們得悉此事,前來拆穿我的騙哄,大罵出口。于是,我只好收工披裹,被迫違背自己的願望。眼下,我躲不過這場婚姻,我已想不出別的招術。父母緊催我再嫁,此外,由于眼見這幫人吃耗我們的家財,我兒現已心情煩憤。他察知一切,孩子已長大成人,足以照看宮居——宙斯給了他這份榮光。然而,盡管心境不好,我還是要你講講自己的身世,打何方而來,你不會爆出傳說裏的橡樹,不會生自石頭。”
聽罷這番話,足智多謀的俄底修斯開口答道:“萊耳忒斯之子俄底修斯的妻侶,尊敬的夫人,看來,你是非想知道不可,關于我的身世,好吧,我這就告訴你,雖然這會使我悲傷,比現在更甚,但此乃出門在外的常事,倘若有人遠離故鄉,像我一樣曠日持久,走許多凡人的城市,曆經艱難。盡管如此,我將答複你的詢告,回答你的問話。有一座海島,在那酒藍
的大海之中,叫做克裏特,土地肥沃,景
秀麗,海
環抱,住著許多生民,多得難以數計,擁有九十座城市,語言彙雜,五花八門。那裏有阿開亞人,本地的心志豪莽的克裏特人,有庫多尼亞人,多裏斯人,分爲三個部族,以及高貴的裴拉斯吉亞人。島上有一座城市,宏偉的克諾索斯,米諾斯曾在那裏爲王,曆時九年,能和大神宙斯通話。他乃我的祖父,心
豪壯的丟卡利昂的父
,丟卡利昂生得二子,我和王者伊多墨紐斯,後者統兵去了伊利昂,偕同阿特柔斯的兒子,帶著尖翹的舟船。埃松是我的大名,我乃父
的次子,伊多墨紐斯長出,比我勇猛。正是在家鄉的宮居,我結識了俄底修斯,盛待過他的光臨——強勁的海風將他刮離航線,在前往伊利昂的途中,掠過馬來亞,來到克裏特。他在安尼索斯停船,那裏有埃蕾蘇娅的岩洞,一
難以泊駐的港灣,從風暴中死裏還生。他當即前往城裏,詢問伊多墨紐斯的住
,聲稱他是兄長尊敬和愛慕的朋友。然而,那時已是伊多墨紐斯離家的第十或第十一個早晨,帶著尖翹的海船,前往特洛伊戰鬥。于是,我把他帶到家裏,熱情招待,權盡地主之誼,用家中成堆的好東西。至于隨他同來的夥伴,我從公衆那邊征得食物,給出大麥和閃亮的醇酒,連同祭用的壯牛,歡悅他們的心房。高貴的阿開亞客人在島上留息,住了十二天,受阻于強勁的北風,刮得人們難以著地行走,站穩腳跟。某位嚴厲的神明催起了這
狂風。到了第十三天上,疾風停吹,他們登船上路。”
俄底修斯一番言告,把一套套假話說得真事一般,裴奈羅珮聽後淚流滿面,皮肉酥松。像積雪溶化在山嶺的頂,西風堆起雪片,南風吹解它的表層,雪
湧入河裏,聚起泛濫的洪
——就像這樣,裴奈羅珮熱淚湧注,滾下漂亮的臉蛋,哭念自己的男人,後者正坐在她的身旁。眼見妻子悲恸,俄底修斯心生憐憫,但他目光堅定,睑皮中的眼珠紋絲不動,似乎取料于硬角或鐵塊,強忍住眼淚,爲了欺惘的需要。然而,當哭出了
中的悲悒,女主人再次開口答話,對生人說道:“現在,我的朋友,我打算出言試探,看看你是否真的招待過我的丈夫,連同他神樣的夥伴,如你說的那樣,在你的宮中。告訴我他身穿什麼
服,是個何樣的人兒;說說他的夥伴,隨行在他的身旁。”
聽罷這番話,足智多謀的俄底修斯開口答道:“此事不易,夫人,描述一個久不見面之人,須知這已是第二十個年頭,自從他來到我們地界,離開我們的邦。盡管如此,我仍將對你回話,按我心中記住的情景描說。卓著的俄底修斯身穿紫
的羊毛披篷,雙層,別著黃金的飾針,帶著兩道針扣,正面鑄著精美的圖紋:一條獵狗伸出前爪,逮住一只帶斑點的小鹿,捕殺拼命掙紮的獵物。人們無不驚贊金針的工藝,那金鑄的圖紋,獵狗撲擊小鹿,咬住它的喉嚨,後者蹬
掙紮,企圖死裏逃生。我還注意到那件閃亮的衫
,穿著在身,像那蒜頭上風幹的表皮,輕軟剔透,像太陽一樣把光明門送。許多女子凝目衫
,帶著贊慕的情貌。我還有一事說告,你可記在心中。我不知俄底修斯的這身穿著是否取自家裏;抑或,某位夥伴以此相送,當他踏上快船的時候,亦可能得之于海外的贈獲——愛慕俄底修斯的朋友人數衆多,阿開亞人中很少有人像他這樣廣泛接交。我亦給他一份禮物,一柄銅劍和一領紫
的雙層披篷,漂亮的精品,另有一件帶穗邊的衫服,送他出海,載著光榮,乘坐凳板堅固的舟船。我還記得一位信使,年齡比他稍大,隨他一起來到。我願對你描述他的形貌。他雙肩彎躬,膚
黎黑,頭發屈卷,名叫歐魯巴忒斯,最得俄底修斯尊愛,在所有的夥伴群中,因爲他倆見識略同。”
一番話打動了女主人的心靈,挑發了更強烈的恸哭之情——她已聽知某些確切的證迹,從俄底修斯口中。當哭出了中的悲悒,裴奈羅珮開口答話,對客人說道:“如果說,陌生的客人,在此之前你得到我的憐憫,那麼,現在,你已是我的朋友,理應受到尊敬,在我的宮中。是我
手給他那身
服,如你描述的那樣,拿出存
的藏室;是我給他別上
針,作爲身上的點飾。然而,我將再也不能迎他回來,回返他心愛的故鄉。咳,那可真是個凶險的日子,俄底修斯登上深曠的海船,前往邪毒的特洛伊,不堪言喻的地方!”
聽罷這番話,足智多謀的俄底修斯開口答道:“萊耳忒斯之子俄底修斯的妻子,尊貴的夫人,莫再損毀你秀美的皮膚,痛絞你的心靈,悲哭俄底修斯,你的丈夫。但我不想責備于你,女人天如此,當她失去自己的婚偶,生兒育女的情侶,同
睡覺的男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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