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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魚》最後一個講信用的人

哈羅德·羅賓斯作品

  鹹味太妃糖,鋼板碼頭,海濱木板路旁每隔一家商店就有一個拍賣行,裏面堆滿假冒的古董。一位滿臉堆笑的黑人推著雙人座的遊覽輪椅沿木板路來回走著,他也兼做導遊,每小時75美分。白se的沙灘上到chu是正在野餐的家庭。那些小商販大部分是十幾歲的孩子,在這裏叫賣蘋果蜜餞、愛斯基摩餡餅和冰棍。這就是我記憶中的大西洋城。那年我8歲,在羅莎姑姑家住了兩星期,她當時在木板路的盡頭租了一所小房子。

  那時的大西洋城跟現在大不一樣,沒有我從羅科伯父樓頂房間俯瞰時看到的巨大的旅館和賭場,如今,這些旅館和賭場用成千上萬道燈光已把這裏變成了木板路上的拉斯維加斯。我離開了窗戶,回到羅科伯父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前。桌子角上放著一大盤鹹味太妃糖。我指著糖說:“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呢。”

  “爲什麼不呢?總統的辦公桌上還擺著一罐軟糖呢。”

  我笑了起來。“沒錯,我記得呆在羅莎姑姑家的時候的她根本就不許我吃糖。她說吃糖會得蟲牙的。”

  “那個時候所有的娘兒們都有一些可笑的想法,你因爲吃這種糖長過蟲牙嗎?”

  “小時候長過,”我說,“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吃鹹味太妃糖造成的,我從來也不會吃那麼多。”

  “我一直吃這種糖,也沒有一顆蟲牙,只不過有時會粘到假牙上,我只好把牙取下來清洗。”

  “我還不知道你裝著假牙呢。”

  “我裝假牙有相當長的時間了,”他回答道,“我年輕時,一個狗娘養的用棒球棍揍了我的臉。”

  “你怎麼對付他的?”我問道。

  “什麼也沒幹,”他答道。“我正要狠狠地揍那個雜種,你祖父攔住了我。那小子是吉諾維斯家族的,差點兒爆發一場鬥毆。那樣做太不明智,因爲他們會把我們斬盡殺絕。當時吉諾維斯是紐約最大的家族嘛。于是我父qin把我送到曼哈頓最好的牙醫師那裏,我就裝上了這種世界上最漂亮的牙齒。”

  我笑道:“現在看上去仍然挺好。”

  他點點頭。“這大約是第5副了。”

  我看著他。“我們有些事要談談。”

  “好。”他說道。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話筒,聽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讓他進來。”他擡頭對我說,“我必須和這個人談一下。時間不會太久。”

  “我能等待,”我說道,“你要不要我離開這房間?”

  “不用,”他回答道,“你可以站在窗口,”他打開辦公桌的抽屜,遞給我一支魯格爾自動手槍。“我知道你會使槍。”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你估計有麻煩嗎?”

  “不一定,”他說,“不過,幹我這一行——”他聳了聳肩。

  我把槍塞進茄克衫的口袋裏,走到窗前。我斜著眼看著那人進了門——他中等身材,皮膚黝黑,上yi緊裹在身上,一臉yin沈、憤怒的樣子。

  我伯父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伸出手來,討好地說道:“尼克,見到你很高興。”

  那人沒有去握我伯父伸出的手。“你騙了我30萬,”他厲聲說道。

  我伯父不動聲se地說道:“你這個傻瓜,如果我想敲詐你,就會要你300萬。”

  尼克好像更加氣憤了,他惡狠狠地說道:“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原則。”

  “你這混蛋知道什麼叫原則嗎?”羅科伯父的語調變得冷冷的。“你父qin屍骨未寒,你就坑了他。你父qin讓你跟你叔叔分的那筆錢到哪兒去了?”

  “我叔叔失蹤了,”尼克說道,“我們一直找不到他。”

  “你確信沒有人會找他,”羅科伯父依然冷冷地說道,“尤其是不會到你在錫考克斯的養豬場去找他。”

  “這全是胡說八道,”尼克氣沖沖地說道,“那與這件事毫不相幹,你仍然欠我30萬。”

  羅科伯父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來。“我是講信用的人,”他平靜地說道,“我到這兒來時,曾跟你父qin有過協議。他接管了工會,每月給我5000美元的費用。打你父qin死後,我再也沒要過這筆錢。但每個月都有人給我送這筆錢來,就像以前你父qin給我的一樣。”

  尼克盯著他說:“誰也沒有權利這樣做。”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伯父直截了當地說道,“也許你的組織裏沒有人喜歡你。”

  “我要除掉那些狗養的。”尼克說道。

  “那還是你的問題,”羅科伯父繼續說道,“你得保證每月給我5000美元。就按我跟你父qin商定的那樣。”

  “我要不給呢?”

  羅科伯父微笑著,又重新坐到他的椅子上。“我剛才說過,我是個講信用的人,我遵守諾言。我相信你會履行你父qin的諾言的。”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淡然一笑。“不然,你會發現你自己要到養豬場去跟你叔叔作伴了。”

  尼克直愣愣地看著他,“老家夥,你太狂妄了,我會在這裏揍你的。”

  我正要從口袋裏掏出魯格爾牌手槍,羅科伯父給我遞了個眼se,搖搖頭。我仍然把槍留在口袋裏。

  “這麼說,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蠢,”羅科伯父從容自若地說道,“我72歲了,你才47歲。你的賭注下得糟透了。保險公司給我4年的賠償,而他們卻要給你27年的賠償。”

  尼克默默地坐了一會。最後他點了點頭,用尊敬的口氣說:“堂·羅科,我向你道歉,我剛才是在氣頭上。”

  “沒什麼,我的孩子,”羅科伯父溫和地說,“凡事三思而行,你就發現生活會變得輕松多了。”

  “是的,堂·羅科,”尼克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再次向你道歉。”

  “再見,我的孩子。”羅科伯父說道。他看著尼克離開房間,然後轉身對我說:“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麼讓你幫我tuo身了吧。我討厭和這些瘋子打交道。”

  “你真的認爲他會闖什麼禍嗎?”我問道。

  “誰知道呢?”羅科伯父說道,“不過,他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已經讓他的第一副手報告了聯邦調查局。他們會把他逮起來的。”

  “你跟聯邦調查局有往來?”

  “沒有。”他回答道。

  “可你讓他手下的人報告了聯邦調查局。”

  “那人來向我請教。他知道我說話算數,又富有經驗。”他平靜地說道,“我只不過告訴他,聯邦調查局的人不會殺死他,而尼克卻有可能。他該怎麼辦由他自己選擇。”他伸出手來說道,“把槍給我。”

  我把那支魯格爾牌手槍放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他先用一塊軟布接試一遍,爾後放進辦公桌的抽屜。“我不想讓你的指紋留在槍上。”

  “謝謝你,”我說,“你爲什麼沒裝子彈?我剛才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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