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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五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羅伯特·奧德利發現馬車夫在那笨重馬車的禦者座位上睡熟了。款待他的是烈xing啤酒,這就導致了這位大膽的飲酒者暫時迷糊不醒,他十分高興地歡迎他的主顧又回來了。那頭白se老馬,看來是製造這輛馬車那一年出生的,似乎跟馬車一樣的已經過時了,老馬跟它的主人一樣睡得很熟,羅伯特從一級級的石階上走下來時,它才猛地一震,驚醒了。護送羅伯特的仆人恭而敬之地在一旁等候,一直等到羅伯特坐上馬車、馬車轉彎而去。

  車夫手裏的鞭子啪的一聲響,破破爛爛的缰繩一下抖動,老馬給振奮起來了,它象夢遊似的緩緩前進,而羅伯特則用帽子盡量遮住了眼睛,想著他那失蹤的朋友。

  也許,幾年之前,他曾在這些呆板的園林裏,在這些yin郁的冷杉下玩兒過--如果在哈考特·托爾博伊斯的嚴厲的灰se眼睛看得到的範圍之內,這個最愛鬧愛玩的少年還有可能玩兒的話。也許,他曾在這些黑蒼蒼的樹木下,同他的meimei--今天她聽到他的命運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一起玩兒過。羅伯特·奧德利瞧著這秩序井然的土地的僵硬死板的外貌,心中納罕:喬治在這麼一個地方,是怎麼長成這麼一個他所熟悉的、那麼坦白直率、寬宏大量,無憂無慮的朋友的。有個父qin永遠在他的眼前,怎麼沒有按照他父qin這種難以相chu的榜樣長大成人,成爲他的同伴所厭惡的人呢?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爲,虧得有個比我們的父母更高的上帝,正是上帝賦予我們以靈魂,從而使我們成爲偉大的或渺小的;因爲,一個家庭所特有的鼻子和下巴,會瓜疊綿綿地由父qin遺傳給兒子,由祖父遺傳給孫子,其方式,就象今天凋謝的花朵重新再現于明年的蓓蕾一樣;而精神呢,較之在繁花間吹過的風更爲微妙,它獨立于塵世的一切規律之外,除了上帝的和諧法則,它不承認任何秩序。

  “感謝上帝!”羅伯特·奧德利心中想道--“感謝上帝!事情過去了。我那可憐的朋友必須在他那無人知道的墳墓裏安息了;而我也不必充當把恥辱帶到我所敬愛的人們的頭上的工具了。也許,這種結局或早或晚會到來的,但它將不是通過我而到來。危機已經過去,我得到解tuo了。”

  他想到這兒便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安慰。他那寬宏大量的天xing在反抗他的任務--他發覺自己陷進這種任務裏去了:這是一種密探的任務,搜集該死的事實,引向可怕的推論。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種如釋重負的歎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馬車正緩緩地走出園林的大門,他在馬車裏站起身來,回頭瞧那yin沈沈的shui杉,那砂礫小路,那平整的草地,以及那面目淒寂的、龐大的紅磚大廈。

  他大吃一驚:出現了一個女人,她正在奔跑,沿著他所走的馬車道跑來,幾乎是在飛翔了,高舉的手裏還揮舞著一塊手帕。

  他心中暗暗詫異,定睛對那異乎尋常的怪影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得以從迷糊中恍然大悟,開口說話。

  “這位飛翔的女xing追的是我嗎?”他終于大聲叫道。“也許,你還是停車的好,”他對馬車夫補充說道。“這是一個古裏古怪的世紀,世界曆史上一個反常變態的時代。她可能要找我。很有可能是我把袋中的手帕丟在那兒了,托爾博伊斯先生派這人送手帕來了。也許我還是下車去迎她的好。給我送手帕來,真是彬彬有禮啊。”

  羅伯特·奧德利先生不慌不忙地下了馬車,慢慢地向那匆匆趕來的女xing走去,她很快就追上來了。

  他近視得厲害,一直等到她走得很近時他才看清她是誰。

  “天哪!”他喊道,“原來是托爾博伊斯小jie。”

  正是托爾博伊斯小jie,她臉se渲紅,上氣不接下氣,腦袋上披了條羊毛披巾。

  羅伯特·奧德利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臉,他發覺她長得十分漂亮。她生著棕se的眼睛(跟喬治的眼睛一模一樣),蒼白的面se(她走近他時臉是渲紅的,但呼吸恢複正常後,紅se就消退了),五官端正,表情活潑靈敏,顯示出感情上的每一種變化。這一切,都是他在這片刻之間看到的;因而對于他和托爾博伊斯會見時她所表現出來的冷漠態度,他越發感到奇怪了。現在,她的眼睛裏沒有淚shui,但眼睛明明亮亮的,透出熱烈的光來--亮得可怕,也幹得可怕--他看得見,她跟他說話時,嘴chun在顫抖。

  “托爾博伊斯小jie,”他說,“我能做什麼?--哎--”

  她突然打斷他的話,用她那一只空手握住他的手腕--她另一只手抓住披巾。

  “啊,讓我跟你說吧,”她大聲說道--“讓我跟你說吧,不然我就要發瘋了。我完全聽到了。我相信你所相信的;我就要發瘋了,除非我能幹點兒什麼--幹點兒爲他的死亡報仇雪恨的事情。”

  羅伯特·奧德利有一陣子給搞得心裏亂極了,不知怎樣回答她才好。在世界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件之中,他最最意料不到的就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托爾博伊斯小jie,挽著我的手臂吧,”他說。“請你鎮靜下來。讓我們朝大廈稍稍走一段回頭路,靜靜地談一談。剛才我不該當著你的面講這事情的,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很愛我的哥哥,”她趕快說道。“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很愛他呢!既然我從來有力量爲他在這屋頂下爭取到一次歡迎,或者從我父qin口裏爭取到一句慈愛的話,有什麼人會認爲我是很愛他的呢?既然我知道,即使是一個meimei的愛也會變得對他不利,我怎麼敢在這大廈裏暴露出這種愛呢?奧德利先生,你不了解我的父qin。我了解他。我知道,爲喬治說情,就會毀了他的事。我知道,讓我父qinqin手去chu理這事情,寄信賴于時間,是我重新見到我qin愛的哥哥的唯一希望。而我等待--耐心地等待,始終指望最好的結果;因爲我知道我父qin是愛他的獨生子的。奧德利先生,我看到你臉上露出鄙夷的微笑,我敢說,一個陌生人是難于相信這件事的:我的父qin,在他那裝模作樣的冷淡態度的背後,隱藏著他對子女的某種程度的深情--也許不是十分溫暖的父愛,因爲他始終以責任的嚴厲規矩約束著他的生活。停步,”她突然說道,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視線穿過筆直的松樹林蔭道向後望去。“我從大廈的後面跑出來的。決不可讓爸爸看見我跟你談話,奧德利先生,而且也不可讓他看見馬車停在大門口。你可否走上大路,叫車夫把馬車往前趕一小段路?我從園子的前邊兒那個小門出來,在大路上跟你見面。”

  “不過,你會傷風的,托爾博伊斯小jie,”羅伯特焦急地瞧著她,規勸道,因爲他看到她在發抖。“現在你在顫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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