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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二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奧德利夫人從花園走到書齋,那是個鑲嵌著栎木板的舒適樸實的套間,邁克爾爵士喜歡在這裏讀書寫字,或者跟他的管家安排些産業方面的事情。管家是個高大健壯的鄉下人,算得上半個農藝師、半個律師,他還在離莊院府邸幾裏外租了一小塊農田。

  從男爵坐在靠近壁爐的一張寬大的安樂椅裏。明亮的爐火起伏不定,一會兒照耀在光滑的黑栎木書架的凸出部位上,一會兒又照耀在金se或紅se的書脊上;有時在智慧女神大理石像的雅典頭盔上熠熠生光,有時又把羅伯特·皮爾爵士①像的前額照得亮堂堂的。

  ①羅伯特·皮爾爵士是一八四一至一八四六年間的英guo保守dang首相。

  書桌上的燈還沒有點亮,邁克爾爵士坐在爐火光中等待他年輕的妻子到來。

  我簡直沒法兒述說他那仁厚愛情的純潔xing--沒法兒描摹他那種深情厚愛,溫柔猶如一個年輕母qin對她的頭胎兒子的愛,勇敢豪邁猶如一個貝耶武士①對其忠誠情婦的英雄激情。

  ①此chu泛指勇武高貴的模範武士,典出“無畏無辱武士貝耶”(1473-1524)。

  門打開時,從男爵正想著他所溺愛的妻子;他擡起頭來;看見妙條的身ti正站在門口。

  “呀,我的寶貝!”他大聲說道,這時她關上門,向他的安樂椅走來。“我一直在想念著你,我等候你一個鍾頭了。你上哪兒去了,你在忙些什麼事情啊?”

  爵士夫人站在yin影中而不站在亮光裏,停了一會兒才回答這個問題。

  “我到切爾姆斯福特去了,”她說。“上街買東西;還--”

  她猶猶豫豫--在纖細白皙的手指上纏繞著她帽子上的帶子,露出一種俊俏的爲難苦惱的神se

  “我的qin愛的,你還--”從男爵問道,“自從你從切爾姆斯福特回來以後,你一直還在忙些什麼事?一個鍾頭以前,我聽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這是你坐的馬車;不是嗎?”

  “是的,我一個鍾頭以前就回家了,”爵士夫人用同樣爲難苦惱的神情答道。

  “你回家以後一直在忙什麼呢?”

  邁克爾·奧德利爵士提這問題時稍爲帶點兒責備的腔調。有他年輕的妻子在身邊,他就覺得生活裏陽光燦爛,雖然他無法容忍用鏈子把她拴在自己身邊,但想到她居然情願毫無必要地不來陪伴他,卻把時間lang費在稚氣閑談和瑣碎小事上,他心裏就感到很悲哀。

  “我的qin愛的,自從你回家以後,你一直在做什麼事情?”他重複問道。“是什麼事拖住了你,使你那麼長久地不到我身邊來啊?”

  “我一直在同--同--羅伯特·奧德利先生談話。”

  她仍舊用帽子上的帶子在手指上纏了又纏。她仍舊用那種爲難苦惱的神情說話。

  “羅伯特!”從男爵大聲說道:“羅伯特在這兒嗎?”

  “一會兒之前,他是在這兒的。”

  “我想,他大概還在這兒吧?”

  “不,他走了。”

  “走了!”邁克爾爵士大聲叫道。“寶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侄子今天下午到莊院來了。艾麗西亞和我發現他在園子附近閑逛。一刻鍾之前,他還在這兒跟我談話,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走掉了,沒有一字半句的解釋,事實上只有一個可笑的托辭,說是在斯坦甯丘有點事情要辦。”

  “在斯坦甯丘有事情要辦!哎,他在那個偏僻的地方能有什麼事要辦呢?那麼,看來他是要在斯坦甯丘住宿了?”

  “是的,我覺得他大概說的是這個意思。”

  “說實在話,”從男爵大聲說道。“我認爲這孩子一半兒瘋了。”

  爵士夫人的臉完全chuyin影裏,所以邁克爾·奧德利爵士發表這個稀松平常的意見時,他沒覺察到夫人病恹恹的蒼白的臉蛋突然變得容光煥發了。一個勝利的微笑照亮了露西·奧德利的容貌,這個微笑明明白白地說道,“見效了--見效了;我能弄得他團團轉,轉到我所喜歡的路徑上來。我能把個黑的東西放在他面前,說它是白的,他也一定會相信我的話的。”

  但,邁克爾·奧德利爵士在評論他那侄兒頭腦糊塗,只不過是稀松平常的感歎之詞,誰都知道是沒有什麼意義的。這倒是確實的,從男爵對羅伯特chu理日常生活事務的能力,估價是並不太高的。他習慣于把他的侄兒看作是一個好心腸的無足輕重的人物--他的心裏由慷慨的造化大量儲備了博施女神必定贈送的一切最好的東西,但造化對他的腦子卻在智能分配上有點兒忽略了。邁克爾·奧德利爵士犯的這個錯誤,悠閑而富裕的觀察者也是常犯的,他沒有機會深入觀察表層下面的東西。爵士把懶散錯看成了無能。他認爲,因爲他的侄兒是無所事事的,所以他必定難免是愚蠢的。他的結論是:如果羅伯特並不顯得卓越超群,那是因爲他沒有能耐。

  他忘記了:許多緘默的不出名的彌爾頓①們,無聲無息地死了,是由于他們在找得到出版商之前,缺乏詩人所必須具備的固執堅持和盲目的勇氣;他忘記了:克倫威爾們②眼看著高貴的政治經濟之船在一片混亂的大海之中搖搖晃晃,正在令人手足無措的一片喧嘩的暴風雨之中逐漸下沈,卻無權力爲之掌舵,甚至不許可爲這沈船派一條救生艇去。用一個人已經做的事,來判斷他究竟能做什麼,那當然是錯誤的。

  ①彌爾頓(1608-1674),英guo大詩人,著有《失樂園》、《複樂園》等,此chu泛指詩人。

  ②這裏泛指政治家、當權派。

  世界上的英烈祠①是個由一人或一家控製的議員選區,說不定最偉大的人物也許是那些在遠離這神聖大門的地方默默地犧牲的人。也許最純潔最光明的靈魂,是那些躲避賽馬場、躲避鬥爭的騒動與混亂的人們。人生的遊戲有點兒象兩人玩的紙牌戲,說不定最好的牌有時丟在誰也沒有取的那一疊牌裏。

  ①作者在這裏用了valhalla這個字,那是北歐神話中沃丁神接待戰死者靈魂的殿堂。

  爵士夫人扔下帽子,坐在了邁克爾爵士腳邊用天鵝絨遮蓋著的一只腳凳上。這種女孩子氣的動作裏絲毫沒有矯揉造作的痕迹。就露西·奧德利而言,孩子氣是那麼出于天xing,自然而然,所以沒有人願意看到她一反常態。指望這琥珀se頭發的塞壬尊嚴寡言或端莊賢淑,看來是愚蠢的,就象希望在雲雀歌唱的清晰高音裏聽到厚實的低音一樣。

  她坐在那兒,蒼白的臉背離著爐火的光芒,雙手鈎在一起,按在她丈夫的安樂椅扶手上。這纖巧白皙的雙手極不安靜。爵士夫人同她丈夫談話時,不斷地屈、伸著她那戴了珠寶戒指的手指。

  “qin愛的,你知道,我是要到你身邊來的,”她說--“我一回家就立刻要到你身邊來的,但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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